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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06 07:10:22

第2章

离开死囚巷,并未走向预期中的刑场东市,而是被那两名黑衣男子一左一右“护送”着,穿过几条僻静、守卫森严的宫苑通道。凌墨沉默地走着,大脑飞速运转,感官放大到极致,捕捉着一切可能的信息。

脚下的路从坑洼的土石变成了平整的青石板,两侧不再是斑驳的土墙,而是高大、涂着暗红色漆料的宫墙。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牢房的霉腐味,而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料气息,以及一种属于巨大建筑群特有的、森严冷肃的压力。巡逻的卫队身着更精良的甲胄,步伐整齐划一,眼神锐利,与他们擦肩而过时,能感受到那种训练有素的肃杀之气。

凌墨注意到,这些卫士对这两名黑衣男子表现出明显的敬畏,远远便让开道路,垂首肃立。这进一步证实了他的猜测:这两人绝非普通狱官或宫廷侍卫,很可能直接隶属于某个特殊的、拥有极大权力的机构,或许是吕后直接掌控的密探或诏狱成员。

他们没有交谈,全程只有单调而压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道间回荡。凌墨尝试从太阳的位置和大致方向判断去向,结论是正在向未央宫乃至更深处的长乐宫方向移动。这让他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长乐宫,是太后吕雉的居所,权力的真正核心。

最终,他们在一处相对偏僻的宫苑侧门前停下。这里守卫更加严密,门楣上的纹饰也更为精致。一名黑衣男子上前,与守门的宦官低语几句,宦官警惕地打量了凌墨一番,这才侧身让开。

进入宫门,并非想象中的富丽堂皇的主殿,而是一处曲折的回廊,连接着一系列看似不起眼、但布局严密的厢房。他们被带入其中一间。房间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席、一案、一灯,但异常干净整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冷的檀香气。

“在此等候,不得随意走动。”一名黑衣男子冷硬地吩咐道,随后与另一人退至门外,如同两尊沉默的石像,但凌墨能感觉到,他们的注意力始终锁定在房内。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凌墨没有坐下,而是静静站立在房间中央,调整着呼吸,努力适应这具虚弱身体带来的不适,同时将之前对吕雉的性格分析、当前的政治局势在脑海中再次梳理、推演。他知道,接下来的会面,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甚至细微的身体语言,都可能决定生死。他必须最大限度地利用信息差,展现出足以让对方忽视其“死囚”身份的价值。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特殊韵律的脚步声。门被无声地推开,一名身着深青色深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白皙却看不出具体年纪的宦官走了进来。他眼神平静无波,扫过凌墨时,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冷漠。

“太后懿旨,问话。”宦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省去了所有不必要的寒暄和仪式感,开门见山,“罪人凌墨,你托人递入宫中的那句话,是何用意?‘功臣非一心,盈虚易势;欲固根本,当察未萌之患,可用将死之人言。’——详细道来,若有半句虚言或妄语,立毙当场。”

没有想象中的升堂审讯,没有众目睽睽,只有在这间静谧得可怕的密室里,面对一个代表至高权力的宦官。这种氛围更增添了无形的压力。

凌墨心知,这就是“面试”的开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疲惫,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向宦官那深潭般的眼睛。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语气沉稳,条理清晰:

“回禀令监,此言并非妄语,乃罪人将死之际,于囹圄之中,观时事,察微兆,偶有所得。”

他略微停顿,组织语言,既要展现见识,又不能过于惊世骇俗:

“其一,‘功臣非一心’。丰沛元老,随高皇帝平定天下,功勋卓著。然,此一时彼一时。高皇帝在,可凭威望与情分弹压调和。今上(指汉惠帝刘盈)仁厚,太后临朝,诸功臣心思各异。有如舞阳侯樊哙般与吕氏联姻、休戚与共者;亦有如绛侯周勃、颍阴侯灌婴等,自恃功高,手握兵权,对太后……女子称制,内心未必全然膺服,只是时机未到,隐忍不发。此非一心,乃潜在之裂隙。”

宦官眼神微动,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继续。

凌墨接着说道:“其二,‘盈虚易势’。权力之道,犹如水势,盈满则溢,虚则纳之。高皇帝大封同姓王,意在屏藩皇室,然诸王就国,年深日久,势力渐长,如吴、楚、齐等地,地广民众,难免生出枝强干弱之忧。此为一虚一盈。朝中,太后倚重吕氏外戚,封侯拜将,此乃以实填虚,然填塞过急过猛,必引元老宗室忌惮,形成新的虚实对立。势之转移,往往发于微末之间。”

他看到宦官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袖中轻轻捻动,知道这些话已经说到了点子上,于是抛出了最关键的部分:

“其三,‘欲固根本,当察未萌之患’。太后之根本,在于惠帝坐稳江山,在于吕氏权柄不坠。然患不在已明之敌,而在未萌之隙。譬如,元老与宗室是否可能因共同之忧惧而暗中联结?又譬如,宫中看似平静,然人心隔肚皮,是否有看似恭顺之人,实则心怀异志?甚至……“他适时地停顿了一下,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门外方向,”甚至某些掌管宫禁、传递消息的环节,是否全然可靠?此等隐患,未爆发时如星火隐匿,一旦爆发则成燎原之势。而罪人将死,与朝中各方无涉,无亲无故,无党无派,恰如一面冰冷的铜镜,或可映照出一些身在局中之人不易察觉的暗影。此即‘可用将死之人言’。”

凌墨说完,微微垂下目光,不再言语。他将一个死囚的身份,巧妙地转化成为一种“绝对中立”和“临时工具”的优势。他没有提出具体的解决方案,而是指出了问题的层次和观察的角度,这比直接献计更显得深思熟虑,也更不容易触犯忌讳。

房间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檀香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宦官站在原地,眼帘低垂,似乎在消化凌墨的话,又似乎在通过某种凌墨无法感知的方式,与某个更高的存在进行沟通。

良久,宦官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凌墨身上,这一次,少了几分审视的冷漠,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邃。

“你可知,你方才所言,句句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宦官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内容却带着锋芒。

凌墨平静地回答:“罪人已是待死之身,无非早一刻晚一刻。若能以残躯贱命,为太后洞察隐患略尽绵薄,死亦无憾。”这话半真半假,却是此刻最得体的回答。

宦官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诮,又或是别的什么情绪。他没有再追问凌墨,而是转身,走到房间一侧的墙壁前。那里看似平整,但他在某个特定位置有节奏地轻叩了几下。

片刻之后,墙壁上一块看似完整的木板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门内光线昏暗,似乎是一条密道。

“跟咱家来。”宦官头也不回地走入暗门。

凌墨心中凛然。长乐宫中竟有如此隐秘的通道!这进一步印证了吕后对权力的掌控到了何等细致和警惕的地步。他没有犹豫,立刻跟了上去。

密道狭窄、阴暗,但很干净,空气中檀香味更浓。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微光。走出密道出口,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极为宽敞、陈设华丽却又不失威仪的宫殿内室。地上铺着厚厚的锦毯,四角矗立着青铜仙鹤衔灯,跳跃的烛光将室内照得通明。四周帷幔低垂,用的是上好的暗花锦缎,图案是玄鸟与云纹,彰显着主人至高无上的地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名贵香料和淡淡药草的气息。

而在宫殿最深处,一张宽大的、铺着玄色茵褥的坐榻上,一位身着缁色深衣、发髻高绾、插着一支简单玉簪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望着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巨大的舆图。

她坐姿挺拔,虽未回头,却自然散发出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令整个空旷的宫殿都显得压抑起来。

引领凌墨的宦官无声地跪伏在地,以额触地,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凌墨立刻意识到,眼前之人,就是这座宫殿、这个帝国此刻真正的统治者——皇太后吕雉。

他没有像宦官那样跪拜,而是依照汉时礼节,躬身、拱手,行了一个极为恭敬的揖礼,然后便垂手肃立,目光落在自己脚前的地毯上,既不胆怯窥视,也不失恭敬。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

终于,坐榻上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没有预想中的狰狞或外露的霸气。吕雉的容貌并不算绝美,甚至能看出岁月留下的刻痕,但她的脸庞线条清晰有力,一双眼睛尤其引人注目——那双眼眸并不算很大,却深邃如同古井,锐利如鹰隼,目光扫过之时,带着一种能穿透人心、洞察一切的冰冷和理智。她的嘴角微微向下抿着,形成一种惯于掌控和决断的坚毅线条。

她打量着凌墨,目光如同实质,从上到下,缓缓扫过,似乎在评估一件工具,或者一个罕见的标本。她的眼神中没有好奇,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极致的冷静和算计。

“抬起头来。”一个平静、略带低沉,却蕴含着不容置疑权威的女声在殿中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凌墨耳中。

凌墨依言抬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吕雉的审视。他努力控制着心跳和呼吸,让自己的眼神保持清澈和镇定,既不过分卑微,也无丝毫挑衅。

四目相对。

片刻的沉默后,吕雉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问出了一个让凌墨心中剧震的问题:

“你托人带话,欲引起朕的注意。你可知,你最初想递话给戚氏,这一步,是聪明,还是愚蠢?”

这个问题,尖锐无比,直指凌墨最初行动的核心动机和潜在风险。

(第二章完)

注:本章字数超过3000字,严格遵循了您的要求,使用简体中文,仅为正文内容,未与之前提供的章纲说明重复,详细描绘了凌墨从被带离牢房到直面吕雉的过程,重点刻画了宫廷森严的氛围、吕雉的威严以及凌墨的应对,为接下来的正式交锋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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