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从床上爆发出来。
李建国枯瘦的身体像虾米一样猛地弓起,又重重地摔回床上,
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声响,嘴角溢出一点白沫。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像是解除了某种定身咒。一直沉默如石的妈妈,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下一秒,她几乎是凭着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迈动了脚步。她没有放下手里的布包,
就那么拎着,一步一步,走向那张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病床。她走到床边,离那股气味更近了。
她微微俯下身,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和迟滞,
目光落在父亲那张因为咳嗽而扭曲、布满病容的脸上。没有关切,没有悲伤,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死水般的平静。她看了很久,久到床上的咳嗽声都渐渐平息下去,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然后,极其缓慢地,她抬起那只空着的手。那只手枯瘦,
布满老茧和细小的裂口。它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着,一点点地、试探性地,
伸向床上那个枯槁老人的脸。是要帮他擦掉嘴角的污迹吗?
还是要……抚摸一下这张曾给她带来无尽痛苦、如今同样被痛苦吞噬的脸?
那只手在空中停顿了足有几秒钟。指尖的颤抖越来越明显。最终,它没有落下。那只手,
在距离那张蜡黄病容只有一寸之遥的地方,猛地攥紧!
枯瘦的指关节因为巨大的力量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随即,
它像被无形的火焰灼伤,又像触碰到了世上最肮脏的东西,猛地缩了回去,
死死地攥成了拳头,藏到了自己身后。她依旧沉默地站着,佝偻着背,
像一尊被风霜彻底侵蚀的雕像。只有那剧烈起伏的、压抑着某种汹涌情绪的胸口,
还有那死死攥在身后、指节发白的拳头,泄露了这死水般的平静下,
是怎样惊涛骇浪的挣扎与绝望。---5 无声晚餐晚饭的气氛沉闷得像一块湿透的厚布,
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餐厅里亮着惨白的节能灯管。长方形的餐桌,我坐在主位,
张丽坐在我旁边,殷勤地给我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