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老爷脸上的笑容僵住,显然没料到这位小太奶奶会如此直接地驳回。“厘金该缴的,
一文不少。” 苏晚意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海路艰难,打点不易,这些我都知道。
这样,账上支一笔银子,三叔拿去,务必把各处关节疏通稳妥。货,必须堂堂正正地进港,
堂堂正正地缴税入库。沈家的招牌,比一时的厚利值钱。” 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
拨些银子,给跑船的伙计们每人多添一份辛苦钱。风里来浪里去,都不容易。
”沈三老爷最终把话咽了回去,闷声道:“……是,太奶奶思虑周全,侄儿遵命。
” 只是那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和不以为然。议事终于结束,
族老和两位老爷告退。花厅里只剩下袅袅茶香和苏晚意紧绷过后几乎虚脱的身体。
她挺直的脊背终于松懈下来,靠在冰凉的太师椅背上,长长吁出一口气,
感觉比爬了三座山还累。“太奶奶今日应对,颇有章法。” 沈忠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门边,
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赞许。苏晚意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忠叔,我只是硬着头皮,
不想让他们看轻了去。”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沉重的紫衣,指尖拂过那冰冷的缂丝纹路,
声音低了下去,“这身衣服,太重了。”就在这时,垂花门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撩开,
一个穿着挺括灰色细呢西式三件套的高大身影走了进来。他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英俊,
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眼神深邃锐利,是那种久居人上的沉稳气度。“孙儿砚之,
给太奶奶请安。”沈砚之微微躬身,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声音低沉悦耳,
清晰地响彻安静的花厅,“太奶奶”三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分量。
苏晚意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放在膝上的手却悄悄攥紧了衣袖里滑腻的缎面。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名义上的“孙儿”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远非刚才那些族老可比。
“方才在门外,听到三叔提及南洋厘金与漕帮之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