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准备点击发送的那一秒,我又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它们全都删掉了。我知道,没用的。
在他们眼里,这顶多就是“家务事”。他们只会觉得,是我这个做婆婆的太小气,
太计计较较,没有一点容人之量。我说得再多,也只会演变成一场无比难看的口水战,
让他们看更多的笑话,徒增更多的谈资。语言是可以杀人的,
尤其是当它披着“我都是为你好”这件华丽外衣的时候。我关掉了手机,
把自己像一滩烂泥一样,重重地摔在沙发上,感觉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那天晚上,周明远一个人回来了。他没带钥匙,在门外“咚咚咚”地敲了很久的门。
是周立诚去开的门。他一句话都没说,黑着一张脸,转身就回了房间,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周明远站在玄关,局促不安地换了鞋,磨磨蹭蹭地走了进来。
他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酒气,脸色差得吓人,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我坐在沙发上,
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走过来,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我们俩就这么沉默着,
谁也不说话。我天真地以为,他是来给我道歉的,是来给我一个交代的。我错了。错得离谱。
他不是来道歉的,他是来当说客的。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又疲惫,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妈。”我没应声,继续当他是个透明人。“妈,您就……答应苏曼吧。”我猛地抬起头,
像看一个怪物一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不敢看我的眼睛,深深地低下头,
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尖。“5000就5000。”“您就给她吧。
”“不然……不然她要跟我闹离婚。她说我不向着她,说我没用,
说我连自己的亲妈都搞不定。”“她说,如果我不把这件事儿给解决了,她就不回来了,
还要去法院起诉我离婚,让平平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妈,平平还这么小,
我不想……我真的不想他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哀求。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凉透了,碎成了冰渣子。我看着我掏心掏肺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