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立刻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愤怒地反驳兄长的污蔑,只是缓缓地,一寸寸地转过头。
那双颜色偏淡的眼睛,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失去了惯有的冷静疏离,
沉得像化不开的寒潭。
里面翻涌着更为激烈的情绪——被当众揭开隐秘目的的震惊、狼狈、无法控制的羞耻?
还有更深处,一丝被看穿的不安和……夹杂着某种决然的东西?
刚才我脸上那刻意维持的、一丝丝恰到好处的惊惧和“被蒙蔽”的脆弱假象,
不知何时已悄然褪去。或许是罗思岳那番话太刺耳,
又或许是这过于安静而压抑的空间让我片刻卸下了防备。我抬起眼睫,
目光直直地、毫无波澜地迎向罗思衡那双震荡翻涌的瞳孔。
他眼底那些无法完全掩饰的复杂情绪在我平静如水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张力。终于,罗思衡的喉结极其艰难地滑动了一下,
像是咽下了一块烧红的铁块。他张开薄唇,眉头紧锁着,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
带着一种濒临破碎前的干涩沙哑,以及某种奇异的孤注一掷:“温棠……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听我说……”“哦?那我想的是哪样?”我的声音响了起来。异常的平静。
平静得甚至带着一丝玩味的凉意。我的嘴角向上弯起。
一个极淡、极清浅、却没有任何暖意的笑容,如同初春湖面上最后一片薄冰。
那笑容短暂地照亮了通道晦暗的光线。——清澈、了然,又带着洞悉一切后近乎残忍的平静。
警车嘶鸣着,在惨白的酒店门口灯光下拉出一道猩红的轨迹,卷着夜色消失在拐角。
宴会厅里被引爆的喧嚣仍在玻璃门后沸腾,嗡嗡地压迫着耳膜。我没有动。罗思衡也没有动。
这方寸逼仄的消防通道入口,只剩下灯箱嗡鸣的电流声和尘埃在光线里无序翻滚的声音。
空气像是被抽干了,稠密得能听到血液冲刷过太阳穴的声音。他的肩膀依然绷着,
像一把拉开的硬弓,承受着兄长那番污言秽语全部的重量和意图不明的冰冷审视。
几秒钟的凝滞,仿佛被拉伸成一根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