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千金,爸妈每次因为假千金让我失望一次,我都会在日记里写下一页。
爸妈曾问我这是为什么,我只笑着说:“等日记里攒够100篇失望后,我就要离开这个家了。”
爸妈语气坚定,说绝对不会让我写满100篇。
而当他们为了让假千金上好大学,换掉我的成绩,故意制造一场车祸让我差点死掉之后。
我写完了日记里的第100页。
日记里,我的眼泪滴到纸上。
爸爸妈妈,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
当我出国留学后,爸妈发现了我的100页日记,疯了般开始找我。
1.
我喜欢的乐队突然空降,来这边开演唱会,爸妈破天荒的主动买了票,要带我去看。
但是我淋雨站在检票口,却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我攥着两张被雨水浸湿的门票,手指发冷,眼睛却仍固执地在人群中搜寻他们的身影。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我给妈妈打的电话已经堆到第七个。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三小时前,“临时有事,你先去。”
我盯着那几个字,喉咙发紧,却还是忍不住踮起脚张望。
也许他们只是堵车了,也许下一秒就会撑着伞狼狈地跑来,像小时候接我放学那样。
乐队的开场曲已经隐约传来,鼓点震得地面微颤。
保安第10遍提醒我,“小姑娘,再不检票要进不来了。”
我脸色平静,把手里湿透的票递给保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不被父母爱这件事情,我早该学会接受了。
坐在看台上,我听着喜欢的乐队唱歌,心痛的感觉越来越烈,我仍然大声跟着一起唱,唱到哽咽,唱到眼泪止不住的流。
演唱会结束之后,我失落的走出去,抬头看天。
爸爸终于打来电话道歉,“对不起青青,许媛在家里做饭烫到手了,哎呀,真是给爸爸妈妈担心坏了,跑到医院贴了药才放心下来。”
烫手,贴药,整个过程甚至用不了一个小时。
我已经想象到了许媛在家里撒娇,让爸妈陪她的场面。
所以我没有大哭,没有争吵,只告诉他们,“没关系,我知道了。”
爸爸妈妈被我的冷静吓了一跳,妈妈连忙说,“真是对不起呀青青,今天早点回家,给你做最爱吃的排骨。”
可是妈妈,排骨一直是许媛爱吃的菜,我爱吃的是清炒虾仁。
我深感委屈,想在演唱会外边大哭一场,但是我的心早已经疼到麻木,再也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几年了,爸爸妈妈,你们还是记不住我爱吃的是什么。
我终于蹲下来哭了。
原来最孤独的不是一个人看演唱会,而是你明明留了三个人的位置,却连影子都没等到。
我蹲坐在商店屋檐下,掏出背包里的日记本,打开第100页。
爸妈每让我失望一次,我都会写下一页日记。
爸妈曾问我这是为什么,我只笑着说:“等日记里攒够100篇失望后,我就要离开这个家了。”
第一次是他们为许媛的一句喜欢而夺走陪伴我十几年的娃娃,却纵容许媛反手把娃娃扔进垃圾箱。
第二次是他们为了许媛喜欢吃的奶油,给我订了奶油的生日蛋糕,却忘记我乳糖不耐受,差点害我进急诊室。
第三次是他们换掉我的高考成绩单,只问让许媛上好大学,还设计一场车祸害我......
日记很快就记到了第100页,我也已经对他们失望了100次。
爸爸妈妈,我再也不会再你们任何伤害我的机会。
这些烂事也该有始有终了。
2.
客厅的灯还亮着,餐桌上摆着吃剩的鱼骨和半碗冷掉的米饭。
我扶着拐杖慢慢挪过去,指尖碰到瓷碗边缘。
还是温的,他们刚走不久。
在我一直以来的记忆里,我家餐桌上永远只有三副碗筷。
而我吃饭的碗筷从来都没有人准备,要自己拿才行。
刚高考完那天,我数着米粒,听许媛讲述她新买的连衣裙。
我难过的喉咙发紧,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哽住。
妈夹给她的虾仁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当我伸手去够远处的青菜时,整盘菜突然被推到许媛面前。
妈妈总说,“妹妹正在长身体。”
我的心猛地一沉,泛起一阵酸涩,却还要强撑着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去年我过生日那天,许媛吵着要蛋糕上的草莓,爸爸用沾着奶油的刀尖指着我。
爸爸总说,“让给妹妹。”
我盯着许媛嘴角沾着的草莓籽,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奶油滴在成绩单上,全省数学竞赛第一名的字样变得模糊不清。
上周发烧时,他们带她去吃的那家日料店,外卖袋里落下的三双筷子。
他们带许媛出去吃日料的笑声,外卖袋里落下的三双筷子,像三把刀插在我心上。
暴雨天我的伞总“恰好”失踪,只好淋雨跑回家。
推门看见玄关并排摆着两双干燥的拖鞋,许媛的羊绒外套挂在暖气片前烘烤,滴落的水珠像某种无声的嘲笑。
她扬起胜利者般的笑,不屑一顾的对我说, “妈妈刚擦好的地,全被你这个落汤鸡弄脏了。”
最痛的不是打骂,是妈妈真的让我在门口站半小时,直到家里刚拖完的地板干透。
我站在门口,浑身湿透,看着衣角滴落的水珠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突然觉得那像极了我无处安放的委屈。
爸妈从没认真的看过我的脸,却连许媛的手上被蚊子叮一下都如临大敌。
高考后车祸那天,他们才第一次认真看我的脸。
病床前摆着果篮,标签上却写着"祝许媛考试顺利"。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像是某种讽刺的背景音,我数着天花板裂缝,终于明白有些伤永远不会结痂。
因为我最爱的人,每天都在亲手撕开它。
3.
我的卧室抽屉里,伯顿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安静地躺着。烫金的校徽在台灯下微微反光,像一枚被遗忘的勋章。
伯顿是国外顶尖大学,里边汇聚的全是世界各地的人才。
高一的全省数学竞赛,我得了第一,奖品就是免费去伯顿留学的机会。
但当时我刚从孤儿院被认养回家,我舍不得失而复得的家,舍不得爸妈,所以没有一口答应。
几年来,伯顿大学招生办的老师总会给我打电话,问我留学的事情考虑的怎样,那里可以为我申请生活补助,等同于留学的所有费用学校全可以报销。
但是高考成绩被换掉之后,我险些死在去教育局申请调查的路上,那场车祸让我至今都需要拄拐走路。
这场车祸让我行动受阻,我有了更多坐下来的时间,去看爸爸妈妈和领养来的许媛是如何其乐融融。
他们对许媛,比对我更像一家人。
邻居都说许媛长得很像爸爸妈妈,能成为一家人,是上辈子的好缘分。
爸妈很高兴听这种话,但是邻居提起我,爸妈只会说,“虽然是亲生的,但是在孤儿院待了十几年,不知道能不能养熟。”
我委屈又难过。
原来我才是家里那个养不熟的外人。
通知书背面印着校训,光明与真理。
我摸了摸右腿的疤痕,那里还留着车祸时嵌入的钢板。
他们总说"青青运气真好,车祸后反而开窍了,却从不提那天是我替妹妹去考场查成绩才遇上的卡车。
思绪停止,我望着眼前伯顿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长长舒了口气。
等我走了,你们一家人就可以没有外人打扰,过的更幸福了。
忽然发现这个念头竟让我感到一丝释然。
原来最痛的不是被忽视,而是终于承认自己从来都不属于这里。
我终于拨通了伯顿大学的电话,对他们说我可以过去留学。
我的手在微微发抖。
伯顿大学招生办老师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他们用蹩脚的中文说会为我安排好一切需要准备的事项。
一滴滚烫的泪水突然砸在我的手背上。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在期待我的到来。
他们给我转学籍时经过高中老师,老师由衷的为我高兴,他问我爸爸妈妈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说,“还不知道,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老师您也先不要透露。”
老师了然于心,眼里蓄满感动的眼泪,“你爸爸妈妈当时为了把你找回来,十几年来到处在打听你的消息,多远的地方都去过,你一回来,他们更是花大钱供你上好高中.......”
确实,刚回家时,爸妈简直对我百依百顺,为我的前途考虑深远,还支持我看演唱会追星,让我怎么开心怎么过。
但是,过去再也怎么美好,也都已经过去了。
等出国之后,我们大概再也不会见面了。
4.
我轻轻擦掉眼泪,开始收拾行李。
每叠一件衣服,就像是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这时,许媛和爸妈突然回家了。
许媛倚在门框上,指尖夹着我的录取通知书晃来晃去,像挥舞一面胜利的旗帜。
排骨的油腻气味瞬间充满整个房间,她故意一松手,那块啃剩的骨头就滚到了我的床单上。
“爸妈怕你没吃饭,特意给你热的。”
她甜腻的嗓音里带着恶意,眼睛却紧盯着我的反应。
我有点生气,攥着毛衣的手指微微发颤,布料被抓出深深的褶皱。
那块沾着口水的骨头就躺在我的枕边,像极了我在这个家尴尬的存在。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没有理她,依然在收拾行李,爸妈见了反而警惕起来。
“青青,你收拾东西是要上哪去?伤还没好全呢,可不许到处去玩啊!”
妈妈着急的抢过我手里的东西,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真的在担心。
爸爸也堵在门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我慢慢直起腰,腿上的伤疤隐隐作痛。
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有朋友要复读,叫我一起去看几天书。”我应付道。
爸妈得到回答后,终于把提起的心放回肚子里,叮嘱我要先注意身体。
许媛把她的通知书摆到我的眼前,故意酸溜溜的显摆道。
“还是我幸运呀,不用复读就考上好大学了,姐姐快来摸摸这个通知书,沾沾喜气。”
5.
这节骨眼,她突然瞥见了我桌上的伯顿大学录取通知书,一下子像炸毛猫一样跳了起来。
许媛的手指突然一松,那张烫金的通知书像折翼的鸟,旋转着坠向楼下的脏水桶。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耳边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太阳穴。
“你在干什么?故意的是吗?”
我狠狠的盯着她,第一次露出如此明显的火药味。
许媛已经兔子般窜到爸妈身后,眼泪说来就来。
“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抽噎着抓起我的手往自己脸上带。
“姐姐打我吧,我肯定不还手。”
我被她冰凉的指尖恶心到反胃,猛地抽回手,却在下一秒被爸爸狠狠推开。
她攥着我的手真的要打到自己脸上,爸妈连忙把她护在身后,像在守护什么珍宝。
当听清被丢的是什么时,他嘴角甚至扯出个讽刺的笑,“就为这个?”
“几年前的录取通知书罢了,你要是喜欢那所学校,就好好考试,明年争取能考上!在家里欺负妹妹算什么本事!”
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张录取通知书对我来讲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孤立无援,像是被他们从头浇了一盆冷水。
我突然想起领奖那天,评委说"这孩子是数学天才"时,台下爸妈在给许媛整理裙摆。
现在他们依然围着许媛,像围着宇宙中心,而我站在阴影里,第一次看清。
有些星辰,生来就不会为你闪耀。
妈妈见我情绪不对,连忙说,“青青啊,不生气了,爸爸妈妈带你去看演唱会好不好?”
因为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去看一场演唱会。
从前他们这么说的时候,我只会感觉心里暖洋洋的,感动的想哭。
可是现在我的心里毫无波澜,因为我这辈子都记得那场你们失约的演唱会,那天的雨浇在身上真的很冷,我已经不期待演唱会了。
爸爸妈妈,你们只需要看一眼桌子,就能看到我日记本的第一百页已经写的满满当当。
可你们根本不关心我,更不会关心我的日记本。
6.
第二天,我的腿伤该去医院拆药线了,爸爸妈妈开车带着我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妈妈给我拿出一个小盒子,是明星品牌店里的项链,我想要很久了。
爸爸向我解释一直偏向许媛的原因,“你无论如何都有爸爸妈妈的照顾,但是媛媛在这世界上没有亲人,我们不对她好,还有谁肯对她好呢?”
妈妈亲手为我带上项链,“青青啊,你喜欢的项链妈妈都给你买到了,转过来妈妈看看,我们青青真是漂亮。”
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被这片刻的真诚和爱打动了,我不自觉的红了眼眶,享受着只有做梦才能享受到的父母关怀。
可能是上天看不下去我的不辞而别,让我一定要和父母说一声再出国求学。
我正要松口,告诉他们出国这件事。
谁料妈妈话锋一转,“媛媛马上就要开学了,寄到大学的证件照总是和学籍档案不匹配,青青啊,你和媛媛长得像,你拍一张,以媛媛的名义寄过去,没准就匹配了呢?”
我表情一滞,心像是被钝刀割开。
戴在脖子上的这条项链顿时有千斤重。
原来他们根本不是诚心诚意的和我道歉。
只是因为许媛的大学证件照不过关。
我苦笑不得,心里五味杂陈。
许媛高考用的是我的成绩,我们只是长得有点像,电子扫描不同于人眼,丝毫差距都能分辨出来,她的证件照当然不过关。
妈妈的眼神真诚而期待,我张了张嘴,终究咽下那句哽咽的“凭什么”。
“好啊,从医院拆完药线我们就去拍吧。”我平静的说,低头藏住眼泪。
爸爸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喜悦,拆完药线直奔照相馆。
我冷着脸坐在照相机前,等待着那道冰冷的咔嚓声。
爸爸妈妈,这张照片是我最后留给你们的东西了。
那天爸妈拿着照片带许媛去办入学,而我已经收拾好了我所有的行李,和老师一起坐上出国的飞机。
他们回家后,喊我吃饭,喊了好几声都听不见我的回音,他们推开我房间的门,顿时愣在原地。
房间里的东西几乎全被搬空了。
妈妈如同遭受晴空霹雳,直接瘫软在地上。
他们给我打电话,听到的只有关机声;发消息,看到的只有红色感叹号。
爸爸妈妈鼻尖冒出冷汗,不约而同地看向桌子。
上边平铺着我的日记本,正好写到了第100页。
7.
怎么偏偏是第100页?
妈妈跑了过去,捧起日记抱在怀里,眼泪打转。
“怎么办啊?青青说过,失望的日记攒够100页,她就会离开我们。”
爸爸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失魂落魄的拿出手机,想要找人联系我,却想起来我没有朋友,家人也只有他和妈妈。
他失心疯般喃喃道,“不会的,青青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们好不容易从孤儿院找到她,我们对她那么好,她无比珍惜这个家,怎么会离家出走呢?”
许媛最见不得爸妈把心思放在我身上,立马阴阳怪气道,“爸妈不用担心,她没准是交男朋友了,有了对象就不回家,故意让你们这么担心!”
平时对她无限骄纵的爸爸顿时板起脸,“你姐姐不是那种乱交朋友的人,你别在这无中生有。”
许媛没成功在我身上抹黑,撇撇嘴开始掉眼泪,一副绿茶的做派。
“爸爸妈妈,你们不是说好今天陪我去买开学穿的新衣服吗?我们什么时候出门呀。”
“衣服什么时候都可以买,现在你姐姐的事情最重要。”
爸爸根本顾不上她,让妈妈在家等我的回电,自己去派出所报警立案。
就在这时,班主任给妈妈打电话来,“许青在家吗?学校在拍摄优秀学生的宣传片,许青作为全校第一个考上伯顿大学的学生,拍完可以上电视新闻。”
“伯顿大学?你说许青考上了国外名牌大学?”妈妈吓得手机都拿不稳。
“对啊,她不是昨天办好学籍手续走了吗?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平时到底关不关心孩子?”
在班主任的娓娓道来中,爸爸妈妈心又凉了一截。
他们把日记的事情说出来,班主任捧着我的日记本翻来覆去看了一遍。
日记里面的字迹那么浅,却让人深感绝望和痛苦。
班主任面色沉重,直言道。
“这么优秀的孩子,你们根本不配做她的家长。”
爸妈还不死心,问伯顿大学到底在哪个国家,问老师知不知道我现在的联系方式。
班主任不屑的冷哼一声,“你们有什么资格再去干涉她的生活,做了这么多让她失望的事情,如果我是她我也不会原谅你们的。”
班主任起身要走,妈妈拉住她,哭着解释,“我们只有许青一个亲生女儿,以后我们的所有东西都是她的,我们把她当作家里的顶梁柱一样培养,只想让她坚强懂事而已,许媛对于我们来讲从来都只是一个外人啊!”
许媛就站在门外听着。
她僵在原地,第一次体验到了我日记里的失望,是什么滋味。
外人这两个字实在太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8.
“只是外人?”
许媛站在卧室的镜子前,手指颤抖地抚过那张与父母毫无相似之处的脸。
她忍无可忍,闯到爸妈面前。
“所以...这些年那些娃娃、蛋糕、成绩单...都是因为我是养女?”
爸爸眼神闪烁了一下,眉头紧锁:"媛媛,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我们养你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
“够?”许媛突然笑出声,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你们夺走许青从小抱到大的娃娃,就因为我随口说了一句喜欢,然后看着我把它扔进垃圾桶!你们给她订奶油蛋糕,明明知道她乳糖不耐受!你们!”
“够了!”妈妈猛地打断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对你好,不是也对许青很好吗!”
“好?”许媛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们调换了她的高考成绩!你们设计那场车祸!你们差点害死她!”
客厅里的空气凝固了。
爸爸脸色变得煞白,妈妈紧紧攥着围裙边缘。
爸爸声音低了下去,“我们只是怕她知道真相后恨我们。”
许媛气的撕毁了墙上的全家福,门被狠狠摔上的回声在房子里久久回荡。
班主任曾经以为许青的父母是慈父慈母,现在简直被震碎了三观。
“所以你们就毁了她的人生?”班主任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就为了保护你们的秘密?”
“都是我们错了,都是我们的错,老师,求您告诉我们许青现在在哪里。”
妈妈带着哭腔,“我们一定要和她解释清楚。”
班主任眼神冷峻,“解释什么?解释你们如何为了养女毁掉亲生女儿的前程?”
“不是这样的!”爸爸辩解道,“我们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就能调换高考成绩?一时糊涂就能制造车祸?”班主任摔门离开,“她已经为自己争取到很好的前程了,你们还是再打扰她了”
妈妈眼泪夺眶而出,喃喃呓语,“我们真的知道错了,青青。”
空荡荡的房子里,我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爸爸轻轻抚过书桌上的灰尘,翻开我的日记。
“6月7日,今天妹妹又抢走了我的娃娃。妈妈说妹妹小,要让着她。可是那个娃娃已经陪了我十几年,妹妹故意把它丢尽路边垃圾桶里了。”
“9月1日,开学第一天,妹妹故意把我的作业本扔进水里。爸爸说妹妹不是故意的。”
“10月15日,爸爸妈妈答应陪我一起看演唱会,但是他们爽约了,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终于明白了,在这个家里,我永远都是多余的。也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爸爸妈妈边读日记边失声痛哭。
他们终于真切地感受到,有些错误,永远无法弥补。
9.
伯顿大学的图书馆在深夜依然亮着几盏灯。
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最后一段代码调试完毕,右腿传来一阵阵钝痛。
受伤的右腿,是那场"意外"车祸留给我的纪念。
我已经适应了新的环境,在学校里参加了许多比赛,并取得优异成绩,拿了很多奖金。
很多老师都喜欢我,他们知道我独自在海外不容易,总是带我回家吃饭。
像这样的关怀,十几年来,我竟然从未在家人身上感受过。
但很快我的腿伤开始加剧,车祸留下的后遗症并没有完全痊愈,我一边给自己看病一边读书,钱不够花,几乎捉襟见肘。
老师和校长申请单独为我设立了一个学生医疗补助金,终于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
在这之后,我继续参加学校的学术研究,为学校争取到了许多国家颁布的奖章。
这样耀眼的生活我从前连想都不敢想,渐渐的,我开始喜欢上这种力争上游的感觉,也终于融入了新的环境。
我曾对校长说,这样的特殊照顾,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用你的成绩感谢吧。”
校长眨眨眼,“比赛加油,全校都为你骄傲。”
全国编程大赛的领奖台上,我捧着冠军奖杯的照片被刊登在伯顿官网首页。
在同一时刻,许媛正因将同学推下楼梯的监控视频曝光而登上社会新闻。
她如愿到了那所用我成绩考上的大学,却因为霸凌同学给爸妈惹了不少麻烦。
视频里她歇斯底里的模样与爸妈印象中乖巧的小女儿判若两人。
爸爸攥着手里的赔偿协议,狠狠抽了许媛一个巴掌。
“对方家长指着鼻子让你蹲监狱!人家要打官司告你!我们把房子卖了,把钱全赔给人家,才让人家消气,终于肯放过你!”
妈妈不说话,只是坐在出租屋的廉价地板上哭,“早知道就不领养你了!竟给我们闯祸!没有青青一半懂事!”
许媛满不在乎,梗着脖子顶嘴。
“是你们自己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气跑的,现在又都怪我了?她根本就是孤儿院里的野种!是不是你们的孩子都不一定,就凭你们的所作所为,你们也不配为人父母!”
妈妈气的又扇了她一个巴掌。
此时此刻,十八年的养育换来一句“你们不配做父母”,而那个被他们伤害的孩子却在异国他乡闪闪发光。
10.
许媛因校园霸凌视频曝光成为全网公敌,她一时间在学校里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许媛麻木地掏出来,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
这是吵架后林芳第一次联系她。
“媛媛。”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疲惫不堪,“我们找到你姐姐的消息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给她道歉?”
许媛冷笑,“我要去跪着给她认错吗?怎么可能?你们想都不要想!”
她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塑料外壳四分五裂。
又是许青!永远都是许青!
那个本该被她踩在脚下的贱人,现在却成了父母心心念念的宝贝!
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许青的专题报道。
那个曾经畏畏缩缩的姐姐,现在正用流利的英语在国际学术会议上演讲。
许媛抓起酒瓶砸向手机。
“许青,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赢了?。”她对着镜子咬牙切齿,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
她买了一个廉价的二手手机,在许青的每一条新闻下疯狂留言:
“学术婊装什么清高!”
“她高中就勾引老师!”
“她的研究都是抄袭的!”
发送一条恶毒评论,许媛就感到一阵短暂的快感。
但很快,她的评论就被举报删除,账号接连被封。
更可怕的是,有人开始人肉搜索这些账号的IP地址。
下一秒,手机的头条新闻变成了《高考舞弊案受害者许青:被偷走的大学梦》。
报道详细披露了她的养父母如何调换我的高考成绩,甚至附上了我当年车祸的医院记录和许媛收到录取通知书时笑容灿烂的照片。
许媛的血液瞬间凝固。
评论区一片喊打喊杀:
“这种社会渣滓就该被化学阉割!”
“建议直接送监狱!”
“她父母都登报断绝关系了,可见有多烂!”
“她偷了别人的人生!她姐姐差点死在医院!”
宿舍楼下,许媛的行李被胡乱堆在门口。
宿管阿姨冷着脸递给她一张通知,“学校决定对你进行停学调查,请立即搬离宿舍。”
许媛的视线模糊了。
她颤抖着点开父母的那则声明。
“对于许媛的所作所为,我们深感痛心与愧疚,即日起断绝一切关系。”
落款是爸妈的名字,他们还按了手印。
泪水模糊了许媛的双眼,她恍惚间想起十五岁生日那天,父母为她办的豪华派对。那天许青发着高烧,却还被逼着为她端茶倒水。
耳边的打骂声将她拉回现实,她无力的为自己辩解。
“爸爸妈妈是爱我的,是他们自愿的。”
“是许青!都是许青害的!她从小就嫉妒我!”
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父母家,却发现门口堵满了记者。
许媛慌忙用围巾遮住脸,透过厨房窗户,她看见妈妈瘫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那是我的。
她欲哭无泪,快要难过死了。
爸爸正在地上整理一堆文件,他说,“都是我错了,该让青青上好大学的,现在要为一个养女去蹲监狱,真是倒霉死了!”
许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终于明白,父母的爱从来不是因为她有多优秀,而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人来爱。
而现在,这个人不再是她了。
11.
高考换成绩这件事,警方已经介入调查,教育部宣布将重新审核许媛的学历,并把我爸妈带到警察局。
电视上是我从前同学的采访。
“许青学姐一直很优秀,当时我们都奇怪她为什么没考上好大学。”
画面切换到许媛的班级合影,她的脸被特意圈出来,配上“冒名顶替者”的字样。
许媛尖叫着将遥控器砸向电视。
“滚开!都滚开”
许媛突然抱头尖叫。
“不是我!是爸爸妈妈的主意!是他们说许青不配!”
记者每天在门外围得水泄不通,手机里都是骂她的人,爸爸妈妈都在监狱里,管不了她。
许媛的精神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她推开门,大声骂人。
所有人都举着手机对准她,闪光灯如暴雨般亮起。
许媛的眼前一片血红,她看见年幼的自己把许青的作业本扔进水里,看见自己得意地将那个破娃娃丢进垃圾桶,看见自己在得知许青出车祸时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她在人群里突然大笑,没一会儿就晕倒了。
“经医院评估,许媛女士患有严重边缘型人格障碍和被害妄想症,将接受强制治疗。”
新闻主播的声音冷酷地宣布。
三个月后,市精神病院的康复室里,许媛蜷缩在角落,机械地翻着一本旧杂志。
杂志封面是我获得国际青年科学家奖的照片。
护士走过来要收走杂志,许媛却突然死死抱住不放。
“给我!那是我的!我才是许家最优秀的女儿!我才是!”
护士无奈地摇头离开。
许媛急切地翻到许青的专访页面,用指甲狠狠划着照片中那张与她有三分相似的脸,直到手指流血。
大洋彼岸的校园里,我正站在讲台上,向世界展示我的最新研究成果。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自信优雅的科学家曾经差点被一个扭曲的家庭毁掉一生。
记者问我对过去的看法时,我微微一笑。
“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已经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他们永远活在了自己的地狱里。”
12.
伯顿的春天来得突然。
我的“基于人工智能的医疗影像分析系统” 刚刚获得国家科技创新奖,校长亲自为我戴上奖章。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青青,爸爸妈妈知道错了。我们就在门外,能不能见你一面?”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眼前闪过曾经被他们调换的高考成绩单,闪过那场独自淋雨看完的演唱会,心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我没有同意见他们,保安将他们拦在门外。
我只回了他们那条消息。
我说,“谢谢你们让我明白,血缘不是爱的必要条件。我现在很好,请别再来找我。”
“青青!”
妈妈的哭声撕裂了走廊的宁静。
我没有回头,但是脚步停下了。
那毕竟是我的父母,我承认自己还是做不到像他们对我那样对待他们。
身后传来双膝跪地的闷响。
爸爸眼泪纵横,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我们和许媛断绝关系了,爸爸妈妈错了,我们明白这些年我们错的有多离谱。”
我缓缓转身,看见曾经不可一世的父亲跪在地上,手中捧着一个褪色的布娃娃。
那时我曾经被许媛抢走的布娃娃,我不知道爸爸是怎么找回来的,我只知道,那一定很难找,他们一定找的很辛苦。
“我们知道不配求你原谅,我们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妈妈泣不成声。
我的目光从娃娃移到父母布满皱纹的脸上。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的右腿到现在仍然没有痊愈,就像他们给我造成的心理创伤。
我又想起他们曾经的言行,这所学校给予我的爱与包容,竟比亲生父母十八年来给的还要多。
“我很好。”我平静的告诉他们,“以后不用再来看我了,无论再来多少次,我也绝不原谅。”
我转身离开时,右腿的疼痛奇迹般地减轻了。
走廊尽头,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一地金黄。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到爸妈抱头痛哭的模样。
樱花纷飞中,我终于露出了真正的微笑。
我明白有些伤痕永远无法愈合,但人可以选择带着它继续前行。
就像我的腿伤,虽然偶尔疼痛,却再也不能阻止我奔向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