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小眼睛在我脸上扫了一圈,又贼溜溜地往我背在身后的手瞟。那眼神,活像耗子见了油。
“咳,柱子啊,”他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拖得老长,
“我这不是…上后山坡瞅瞅我那点山芋苗子嘛。这天再不下雨,怕是全得渴死咯。”“后山?
”我心里猛地一沉,像被块冰坨子砸中了心口,
那股刚压下去一点的火气“呼”地又蹿了上来,烧得喉咙发干。我几乎是咬着牙,
才把后面的话挤出来:“那…那坡上风大吧?别闪着你腰。”王麻子嘿嘿笑了两声,
露出一口被旱烟熏得焦黄的牙。他往前凑了半步,压低了点声音,
带着点神秘兮兮的腔调:“风?嘿,还真别说!昨儿个后半晌,那风刮得才叫一个邪乎!
呼呼的,跟鬼叫唤似的。”他顿了顿,那双小眼睛又往我身后溜了一下,
才接着说:“就那大风天,我正搁山坡底下歇脚呢,一抬头,嗬!瞧见你家桂芬了!
裹得严严实实,正往山坡上爬呢!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飞,可脖子上那条丝巾,嘿,
系得那叫一个紧实!新崭崭的绿!在灰蒙蒙的天底下,扎眼得很!跟棵水灵灵的小葱似的!
”他咂咂嘴,仿佛还在回味那抹扎眼的绿色,又补了一句:“柱子兄弟,
你给婆娘买的这丝巾,是真鲜亮!大风天都刮不跑!值!真值!”王麻子的话,
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子,慢腾腾地在我心口上割。一下,又一下。他每说一个字,
那抹刺眼的绿就在我脑子里亮一分,桂芬系着它往山坡上爬的画面就清晰一分。昨儿后晌?
大风天?她一个人,裹得严实,爬后山?去干啥?还非得系上这条新崭崭的绿丝巾?
我脑子里嗡嗡响,乱成一锅煮糊了的粥。王麻子那张唾沫横飞的黄牙嘴还在眼前晃,
他后面那些什么“值不值”的屁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觉得一股腥气从喉咙口往上涌。
“啊…啊,是,是值…”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应和,干巴巴的,像枯树叶子在风里摩擦。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脸皮却僵硬得像糊了层泥巴。王麻子大概觉得我这反应有点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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