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章节
1 阿瑶
大师兄是宗门公认的高岭之花，却最爱我。
若是有哪个小师弟给我献了殷勤，他更是嫉妒的发狂，狠狠惩罚我。
“清欢，你的眼中只能有我一人，待我境界突破大乘，咱们就成婚。”
我以为他对我情深义重，毫无保留的将心交付。
可谁知路过凡届时，偶然看见他抱着一个女子。
“要不是叶清欢是世间最好的炉鼎，能助我突破，我当真是碰她一下都觉得恶心！”
“阿瑶放心，待我突破，定会第一时间娶你。”
师兄高贵入云端，却为了阿瑶，甘愿洗衣做饭。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他爱一个人。
是这样的。
……
我躲在树后，浑身的血液冰封凝固。
小院中，方子期怀中抱着阿瑶。
向来不苟言笑的他，此刻春风拂面。
“阿瑶，你放心，叶清欢那个蠢货以为我爱惨了她，从来没有拒绝过我。”
“最多再过几年我就能突破了，届时，我便会来娶你！”
阿瑶掩唇轻笑：
“子期，我知道你的心意，定会等你的。”
说着，她话锋一转，神色也变得委屈：
“只是，一想起你们二人，我还是会吃醋……”
大师兄捏了捏她的脸颊，温柔宠溺：
“其实每次我和叶清欢在一起的时候，都恶心的想吐，不过我有一个秘密。”
“那就是把她的脸看成你的，想象是我们在一起。”
“说什么呢！”
阿瑶的脸色“腾”的一红。
看着他们二人，我攥紧了手指，心疼的就像被凌迟。
想不到，说爱我至死的大师兄，其实心中另有其人。
想不到，和我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我能祝他突破！
“哒！”
一滴泪水顺着我的脸颊坠到地上。
“谁！”
大师兄骤然冷喝一声，下一秒，凛冽杀气便朝我袭来。
我捂着心口，还没来得及躲，就被一阵大力掀翻！
身体砸飞出去，撞倒了好几颗百年大树才落地。
眼前白光一闪，大师兄的剑险些刺进我的心口，又生生停下。
他皱起眉头：
“叶清欢？你不在宗门好好修炼，来凡间干什么？”
我疼的身体蜷缩，额头冒出冷汗。
其实我来凡间，是为他寻找突破的灵丹的。
师傅曾说，修炼到一定境界若是遇到瓶颈，可前往六界，寻六颗灵丹。
只要用心头血淬炼，灵丹便会有奇效，能助人突破。
大师兄的境界已经有近百年难以提升，他越来越着急，近些年经常外出寻找机缘。
为了帮他，我花了一年时间在其余五届找齐了五颗灵药。
如今，只剩下凡间的一颗。
没想到竟阴差阳错，撞上这样的场面。
抬眼时，我对上他躲闪的视线，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最后只憋出一句：
“师傅派我来的，近日五界不太平，师傅让我查探。”
大师兄收了剑。
“凡间我一直在看着，不会出什么事，你先回去。”
我咬着牙勉强起身，挣扎间嘴角渗出鲜血。
他看见了，却没有关心一下，甚至扶都没扶一把。
“大师兄，你为何……”
“子期！”
质问的话刚想脱口而出，不远处便跑来一个女子。
阿瑶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惊奇的道：
“这就是传说中灵剑山庄的大师姐叶清欢？”
“我是子期的朋友，既然来了，那就在我家，住上几天吧。”
2 留下
尽管大师兄拦着，我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一来，我本就在五届受了伤，刚才又被他的剑气掀飞。
体内真气紊乱，暂时无法回去。
二来，我也想看看他到底还瞒了我多少。
他和阿瑶，究竟已经在一起多久。
近百年的感情，我无法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必须要亲自检验一番。
若是他真的是在骗我，那就算离开，我也心甘情愿了。
深夜，我坐在榻上打坐，门口人影一闪，阿瑶推门走了进来。
和白天不一样，此刻她双眸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恶毒，好像要将我活剥。
“别装了，白天我和子期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我没想到她上来就开门见山，警惕的反问道：
“什么话？”
她嗤笑一声：
“子期和你在一起，并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你是世间最好的炉鼎。”
“他说要娶你，也不是真心的，只是想稳住你。”
“其实他爱的是我，蠢货！”
我攥紧拳头，尽量冷静的开口：
“简直是无稽之谈，你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可惜，我和师兄已经在一起百年，不是你能挑拨得了的！”
阿瑶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那你可知他近些年为何经常外出？你以为他在寻找机缘，其实他是在陪着我！”
“你好好想想，他和你在一起，都做过什么？”
“可他为了我，却可以洗衣做饭，砍柴烧火。”
她的话音落下，我心口狠狠一滞，呼吸差点骤停。
他每次出门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
宗门里那么多师妹，比我好看的，比我天赋好的应有尽有。
许多人不择手段，可他看都不看一眼。
甚至曾经向整个宗门宣布，我叶清欢才是他的人。
可如今想来，我们之间其实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面前，阿瑶缓缓勾起了唇角，用尖锐的指甲抬起我的下颌。
“如果不是你，子期其实能天天陪着我的。”
“叶清欢，凭什么你是世间最好的炉鼎？我就不是？”
阴森森的鬼魅之气顺着她的指尖窜入我的身体。
剧痛袭来，我眼神一凛，惊愕出声：
“你竟不是凡人？！”
3 内丹
阿瑶冷笑，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凡人？你以为方子期会看上一个凡人？”
“我乃魔界长公主，住在凡届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你还不知道吧，这座小院是子期特意为我安排的，在这里的时间越久，我身上的魔气便越淡。”
“只等彻底清除的那一日，他便会娶我！”
我瞳孔放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师兄是修仙界的神话，公认的天下第一剑修。
可他竟然在凡间养了一个魔？
他疯了不成？
“放开我！”
怒火燃烧了五脏六腑，我高喝一声，凛然一掌朝阿瑶劈去。
可下一秒，竟被她轻而易举的再次掐住脖子！
浑身的真气灵力消失的一干二净，我汗毛竖起，血液逆流。
阿瑶笑的残忍：
“这间屋子早就被我设下结界，你在这里就是个废人！”
“叶清欢，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留下吗？”
“因为我想让你看清楚，在方子期的心里，你究竟是个什么玩应！”
说着，她轻轻的松开了手。
一股不好的预感将我笼罩，我下意识退后两步，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可她还是毫无预兆的突然倒地，惨烈的大呼：
“子期，救我！”
我心跳加速，眼睁睁看着大师兄踹开房门闯了进来，慌乱的扶起阿瑶。
“阿瑶，你怎么了！”
我愣在原地，心跳加速。
阿瑶嘴角溢出鲜血，说话间眼泪已经掉下：
“我、我来看看叶清欢的伤势，谁知她突然出手……”
“子期，我好疼……”
大师兄猛然抬头朝我看来，眼神复杂，更多的是怒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睫毛一颤，赶紧解释：
“不是我干的，这间房子里有……”
“子期，我真的好难受，叶清欢好狠的心！”
阿瑶打断我的话。
“你为我疗伤好不好？叶清欢不是世间最好的炉鼎吗？”
“那她的内丹，一定有疗伤奇效！”
我眉头拧起，防备的退后一步。
大师兄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垂眸抿紧了唇，搂着阿瑶的手逐渐用力。
那一刻，我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在一起那么多年，我岂会不知，这是他下定决心的表情。
上一次他露出这样的神色，还是师傅阻止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师傅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大怒，抽出神鞭就要惩罚我们。
他说宗门里有规矩，大师兄和我不能在一起。
彼时大师兄护在我身前，被打的浑身是血。
可他眸色微敛，唇线绷紧，双手握成了拳。
“师傅，若您一定要拆散我和清欢，那我便自请离开宗门。”
师傅气的直跺脚，可又舍不得这个座下大弟子。
况且大师兄天赋异禀，无论以后加入那个宗门，对他来说都是损失。
于是他扔下鞭子，恨铁不成钢的扬长而去。
倒是再也没有提过让我们分开的话，默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天，我心疼的蹲在大师兄身边，泪流满面，仔仔细细的检查他的伤势。
大师兄朝我低低的笑：
“放心清欢，这世间没人能将咱们拆散！”
是啊，就算是师傅，也没能让我们分开。
可我万万没想到，真正将我们拆散的，会是他自己。
匕首剜开了我的丹田，内丹离体，落到大师兄的掌心。
他顾不上我生生痛呼，疼的脸色惨白，简直就要死去。
转身就将我的内丹喂给了阿瑶。
至净之纯的内丹，阿瑶叹了口气，体内魔气清除的一干二净。
而我，甚至没换来大师兄的一个侧目。
他抱着阿瑶出去，走时衣角翻飞。
我想伸手将他拽住，可只是碰到了他的衣角，就再没力气。
阿瑶在他的怀中，朝我挑衅的笑着。
好像在说：“看见了吗？我才是方子期心尖尖上的人。”
我目眦欲裂的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又恨又委屈。
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对我，难道那么多年，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大师兄，你说要娶我的话。
当真都是假的吗……
4 成婚
内丹离体，虽不致命，但我修为尽失，飞升之事已然成了笑话。
整整一夜，我疼的晕过去，又醒过来，再晕过去。
一闭上眼睛，就是和大师兄在一起的场面。
他唇角永远挂着一抹淡笑。
“听说昨日小师弟给你送了仙草？清欢，在我走的这段时间，你可有些不乖啊！”
我只能一个劲的摇头。
“他、他没有别的意思……”
“不管有没有别的意思，清欢，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人！”
“这些年我出去寻找机缘，已经找到了突破之法。”
“待境界突破大乘，咱们就成婚，届时一同飞升。”
“说好了，谁也不能丢下谁。”
清晨，我不知第多少次被疼醒，睁眼已经是泪流满面。
模糊的视线中，床边坐着一人，正是方子期。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声音冷淡：
“我已经用通讯符问过师傅，他根本就没有派你查探什么，你为何说谎？”
我苦笑一声，泪水顺着鬓角流进发间。
“那你呢？你和阿瑶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对我，又是什么感情？”
方子期皱眉，神色复杂：
“想必昨日你是听到了我与阿瑶的对话，清欢，我知道你委屈，但无论如何，你不该伤害阿瑶！”
一句话，让我的心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我死死的盯着他，眼圈通红，忍无可忍的质问：
“所以你真的跟我在一起是为了突破，好娶阿瑶？”
“方子期，你这么做如何对得起我？如何对得起师傅？如何对得起天下剑修？”
“阿瑶她是个魔啊……”
“现在已经不是了！”
方子期的眼神冷了下来，凛然打断我的话，声音如同淬了冰：
“有了你的内丹，她的魔气已经清楚干净了！”
我如遭雷劈，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再没了话说。
他掀起眼皮看我，很快移开视线起身。
“清欢，伤好之后你就回宗门去吧，以后不许再出来了。”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有无法言说的苦衷。”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说着，他往门口走去。
“我不明白！”
我崩溃的大喊出声，
“你利用我，利用我的感情，剜去我的内丹，还想让我明白什么！”
“方子期，我恨你！”
他脚步顿住，身体微僵，刚想回头说什么，阿瑶出现在门口。
“子期，昨晚你答应过我今日成婚，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正好你师妹也在，让她做个见证怎么样？”
我狠狠愣住，心脏揪紧。
方子期立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半晌，点了点头。
“好，都依你。”
5 敬茶
院中，方子期一身喜服，和阿瑶成婚。
他平时喜欢穿白色，如今乍然换了红衣，依旧不失风采。
我扶着门框看着他们拜天地，指甲深深陷进木头里。
疯了，他疯了。
阿瑶朝我看来，眼中精光流转：
“在那怎么能清楚？叶清欢，你师兄成亲，你这个当师妹的，也不知道给师嫂敬杯茶吗？”
我愤恨的看着她，心中就像有火在烧。
这个场景我幻想过无数次，可没有一次想过，有一天站在方子期身边，和他拜堂的人，会是旁人。
阿瑶见我没动，不高兴起来。
“子期，这就是你们宗门的规矩？”
方子期凉凉的扫了我一眼，吩咐道：
“听不懂话？没听见阿瑶要你敬茶吗？”
我咬住嘴唇，依旧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方子期脸色一沉，迈着步子走到我身边，一把拽住我的衣袖，将我往出拖。
我现在内力全消，被他大力一拽，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摔倒。
他拧起眉，不耐的开口：
“自己站起来。”
心中的屈辱翻滚着，我手指抓地，挣扎了许久，才勉强站起。
只是起身时，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流下。
方子期扣起无名指，屋内的茶盏便飘到了我的面前。
他威胁道：“不想受苦，就赶紧敬了茶，回宗门去！”
我低下头，眼泪坠到地面上，忍辱负重的将茶递给阿瑶。
谁知，她久久不接。
“不会说话？以为敬杯茶就行了？”
我目眦欲裂的抬头，刚要说话，方子期的眼神便如同寒刀射过来。
我只好哽咽着，将茶高高举起。
“恭祝师兄师嫂，百年好合……”
阿瑶嘲弄一笑，“这还差不多。”
说着，她状似要将茶接过，可碰到杯子的时候，指尖用力，掀翻了茶盏。
“啊！”
滚烫的热水浇到手背上，我疼的惊呼。
阿瑶挑衅一笑：
“叶清欢，如今我和子期成婚，你也是我的师妹了。”
“还得多谢你的内丹，我才能彻底清除体内魔气。”
“不如你现在回宗门吧，跟你师傅说说，把我也收了得了，反正子期肯定是要和我在一起的。”
“若是你们宗门不要我，他肯定也不回去了！”
我攥着被烫红的手，忍无可忍的怒吼：
“就算是清除魔气，你也入不了灵剑山庄，因为你不配！”
“啪！”
我的话音落下，方子期突然一个耳光打在我的脸上。
力道不算重，却将我的尊严打碎了一地。
“叶清欢，阿瑶是我的妻子，你没有资格骂她。”
“现在道歉，我就当你是无心的。”
我难以置信的愣住，脸颊上的泪水都凝固了。
“我为什么道歉？我说错什么了？”
“啪！”
方子期毫无预兆的，又给了我一个耳光。
在我的震惊中，他眯起了眼睛。
似乎在说：“若敢反抗，就打你心服口服为止。”
寂静的小院中，我沉默半晌，而后抬手将被打的凌乱的发顺在耳后。
抬眸间，我面无表情的望进方子期的眸中。
他的瞳孔中倒映着我的模样。
绝望、憔悴、心如死灰，却又无比坚定。
我冷冷开口：
“你以为我只说她，没说你？”
“方子期，你更是禽兽不如，只看一眼便觉得恶心！”
他眉头皱起，纤长的睫毛轻眨了几下。
我平静的转过身，朝小院外走去。
六颗灵丹，只差一颗便能开始淬炼。
方子期，你辜负我的真心，那我也不要你了。
你娶魔界长公主，我就去与魔君成亲。
剜去内丹之仇，我一定要报，我们，不死不休！
6 魔君
找到最后一颗灵丹，再去往魔界，我用了一年的时间。
魔界鱼龙混杂，妖兽横行。
看见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连内丹都没有的女子，简直就像看见了盘中餐。
我日日都在逃亡，躲避，好几次都差点被杀死。
等我找到魔君所在的地方，已经千疮百孔。
但报仇的力量支撑着我，竟也没有倒下。
见到魔君，几乎成了我的执念。
殿前，我被一众魔修拦住。
“一个丹田破损的剑修也想见到魔君？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擦去脸上的鲜血，不由分说的就要闯进去，结果被一阵大力掀翻。
魔修的剑抵在我的颈间：
“废物！魔君也是你能见的？”
我一把抓住剑尖，死死的用力，不让他的剑再往前分毫。
突然，殿中走出来一个黑衣男子，面容俊美，气质矜贵。
他随意的挥了挥手，魔修就撤了剑，跪倒在地。
“参见魔君！”
我口中还往出嗑着血，却也顾不上缓口气，赶紧从怀里掏出那六枚灵药。
“我、我是来献宝的。”
魔君凌渡在我身前停下脚步，视线一直在我脸上，根本就没往那些丹药上看。
片刻，语出惊人：
“你身上，有我姐姐的气息。”
“你是不是见过阿瑶？”
我瞳孔放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翻身，揪住了他的衣角。
“见过，她就在凡届！”
“你想见她吗？她是被方子期带走的，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魔君长眉一挑，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多年前，阿瑶离开魔界，并带走了我的本命法器，导致我魔窍受损。”
“是她伤了你，挖走了你的内丹？”
提起内丹的事，我心底的恨意无尽燃烧，声音也开始泛凉。
“是方子期，他为了和阿瑶成婚，剜走了我的内丹送给阿瑶。”
“魔君，虽然我现在是个废人，但有六颗灵丹在手，只要你愿意帮我报仇，我可以帮你抢回法宝！”
魔君摇了摇头：
“就凭这些想让我帮你？还不够。”
我抿住唇，随后也不管在场众目睽睽，一字一句道：
“那再加上我呢？”
“我乃是天下间至尊炉鼎，可助人突破瓶颈。”
“魔君，我可以帮你帮你恢复魔窍！”
7 灵丹
魔界的夜很凉。
我面无表情，如同一叶扁舟在大海中浮浮沉沉。
已经一年了，我受尽折磨，心中的仇恨越来越浓。
方子期，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我闭上了眼睛。
没什么好哭的，至少魔君治好了我的身体，还答应会帮我报仇。
我已经成功了一半。
他指尖卷起我一缕长发把玩。
“你叫什么名字？”
我心中一动，这才想起我们彼此连名字都不知道。
“叶清欢。”
“我叫凌渡。”
我脑中混乱，也没有耐心和他周旋，只问：
“你什么时候能帮我杀了方子期？”
凌渡忽然叹了口气：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和他之间只是误会呢？”
我冷笑了一声：
“误会？我亲耳听到他和阿瑶说，若不是为了突破，根本就不会和我在一起。”
“他说要跟我成婚，和我一起飞升，结果扭头就剜去我的内丹，娶了阿瑶。”
“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他对我这样。”
“就算是误会，我也无法接受！”
凌渡挑了挑眉，从胸膛中发出一阵满意的笑声。
而后随手一招，我送给他的六颗灵丹便出现在掌心。
那是已经淬炼好了的，用的正是他自己的心头血。
他起身，将灵丹递给了我。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只要能拿回神器，魔窍恢复，我的境界就能回归。”
“还是你自己服用吧。”
我惊讶的张大嘴，刚要拒绝，他已经将灵丹送入我的口中。
丹田一热，无尽的真气流向四肢百骸，滔滔不绝的灵力纯净浑厚。
我的境界，瞬间提升至了大乘，竟比之前还要高！
凌渡摸了摸我的头，眸中透着一股凉意：
“清欢，与其寻求别人的帮助，不如自己动手。”
“你的仇，该是要自己报，才来的痛快！”
8 误会
凌渡说让我在魔界再修炼一段时日，等能够细细体会大乘功法的时候，再去找方子期和阿瑶。
毕竟方子期如今已经是大乘后期，眼瞅着就要到化虚境。
就算我有灵丹加持，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听凌渡的话，开始没日没夜的修炼。
好几次，他都站在门口不满的看着我，
“真是用完就丢，你们剑修，惯会这一套。”
其余时间，我都在修炼。
我只好道：
“再等等，报完仇，我们有的是时间。”
凌渡冷笑：“狡猾。”
“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你不过是想利用我报仇，然后回到灵剑山庄，继续做你的剑修。”
我被说中心事，心中一动。
不过，他又马上笃定道：
“你跑不了的叶清欢，你已经是我的人，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他的话音落下，我的心口忽然一阵闷闷的不舒服。
这些话，曾经方子期也说过。
他占有欲极强，看不得别人跟我离得近，总是会所这样的话。
彼时我满心欢喜，以为这是爱我极深的表现。
谁知，那只是他演技精湛。
真想不到，我们想曾经那么亲密，有一天也会走到想要至对方为死地的地步。
我苦笑一声，捂住了酸痛的心口。
“凌渡，上一个这么说的人，剜走了我的内丹。”
他脸色一变，有些无措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闭了闭眼，平静的开口：
“没关系，反正咱们只是互相利用，我帮你找到阿瑶，你帮我夺回内丹，杀掉方子期。”
“至于之后的事，就之后再说吧。”
他睫毛一颤，最终敛去了所有神色。
“好，我会让你知道，我和那个方子期，不一样。”
-
又过了半个月，我已经将大乘功法融会贯通。
做足准备后，我带着凌渡隐去身形，去了凡届。
结果刚到方子期和阿瑶的小院，我就脚步顿住，再不能往前走一步。
院中，方子期掐着阿瑶的脖子，一脸的狠厉。
他就像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一般，声音透着寒气：
“你终于愿意把法宝交出来了？”
“阿瑶，我等这一天，真的是等了太久了。”
“清欢还等着法宝救命，阿瑶，对不住了。”
我捏紧手指，丝毫不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无端冒了一深的冷汗，心提到了嗓子眼！
凌渡侧头看我：
“你瞧，我说是误会吧。”
9 相见
因为用了隐身诀，方子期看不见我和凌渡。
他掌心收拢，越来越用力，掐的阿瑶不断挣扎，脸色苍白。
“方子期，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的妻子……”
“你不是！”
方子期骤然打断了她的话，眼圈逐渐透红：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妻子，清欢才是！”
阿瑶难以置信，连挣扎的力度都小了不少。
“你、你一直在骗我？”
方子期勾唇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若不是这样，你怎么会心甘情愿的交出法宝？”
“阿瑶，你也怪谨慎的，成婚已经一年半了，你现在才愿意把法宝给我。”
阿瑶脸色越来越难看，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
“难怪你一直跟我提起法宝，原来你跟我成婚，就是为了这个……”
方子期薄唇轻启，眸光寒冷至极点：
“师傅说过，清欢的内丹早就破损了，活不过两百岁。”
“就算是我极力用自己的真气灵力替她滋养，也无济于事。”
“这世间，唯有魔君凌渡的法宝，可以修复一切内丹神窍。”
“若不是为了救清欢，你以为我会娶你这个魔修？”
“嗡——”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恍惚间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凌渡手疾眼快的将我扶住，靠着他的力气，我才勉强没有摔倒。
方子期是什么意思？
什么我活不过两百岁？
还有，还有我的内丹，怎么就破损了？
心脏“怦怦”狂跳，似乎要从从心口跃出，我四肢麻木，简直就要晕倒过去。
凌渡似乎猜到了我心中所想，一边稳稳的扶着我，一边轻轻开口。
“清欢，虽然我很不情愿他说的是真的，但我更不想骗你。”
“他说的没错，其实你根本不是什么炉鼎。”
“我的真气被你快速吸收，全部转化为你自己的力量汇聚丹田。”
“想必，这是因为方子期开辟了一条血脉，只要有真气涌入，就能修复你的内丹。”
我难以置信的看向凌渡，脸色惨白。
他眉头皱起，深深的凝望着我，神色认真：
“我的法宝，能够修复内丹、神窍、魔窍。”
“当初阿瑶将它偷走，我魔窍破损，境界下跌，却又找不到她。”
“如今想来，应该是方子期早就惦记上了法器，故意引诱阿瑶，将她安排在这里。”
“为她清楚体内魔气，应该也是怕我发现。”
我完全的懵了，愣在原地，再没有一丝动作。
他在说什么，方子期又在说什么？
为什么明明很简单的话，我却一句也听不懂？
“啊——”
突然，阿瑶惨叫一声，声音动天彻地。
我凛然回头，原来是方子期的手，已经掏进了她的丹田。
一颗圆润晶莹的内丹，被他生生掏了出来。
阿瑶最终很快便没了声息。
方子期将她的尸体随手一扔，仔仔细细的擦去内丹上的血迹。
说话间，他声音温柔：
“清欢，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待我找到你，原原本本的把一切都告诉你。”
“嗖——”
突然，内丹仿佛受了牵引，脱离方子期的掌控，朝我这边飞来。
凌渡稳稳的将我的内丹攥住，散去隐身诀冷笑一声。
“不用你找，我们自己来了。”
方子期骤然回头，眼中杀气迸现。
可在对上我的视线时，那些杀气犹如冬日飞雪撞上灿烂的烈阳，寸寸消散。
“清欢……”
10 嫌恶
我心头的震惊还没褪去，此刻看到方子期，当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种感觉十分怪异，让我脑中一团乱麻。
方子期朝我跑来，一把攥住我的手：
“清欢，这一年半你去哪了？过得可还好？”
“现在问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凌渡将他的手拂去，宣示主权一般揽住我的肩头：
“不牢你费心，一切都好。”
方子期仿佛这才注意到我身边还有个男子，他脸色瞬间阴沉：
“你是谁？”
凌渡低头朝我看来：
“清欢，告诉他。”
这一切反转的我猝不及防，脱离了掌控，完全在意料之外。
我无法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只有荒诞。
奈何凌渡的视线越来越锋锐，方子期看着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凝重。
片刻，我缓缓开口：
“方子期，你所说的真相我已经知道了。”
“只可惜，太晚了，我现在已经是魔君的人了。”
凌渡满意的勾起唇角，方子期却踉跄的退后一步。
“清欢，你怎么能……”
他难以置信的摇头，而后慌乱的再次攥住我的手。
“你是骗我的是不是？其实他根本就不是魔君，你是为了气我对不对？”
“清欢，我是伤害了你，可那是有原因的啊！”
“剜走你的内丹也好，迎娶阿瑶也好，都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拿到法器救你！”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插进我的心里。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我忍无可忍的怒吼：
“够了！别说了！”
我抱住脑袋，崩溃的大叫：
“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方子期，你口口声声为了我，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是否愿意？”
“我宁愿只活到两百岁，也不愿你亲手剜走我的内丹，当着我的面娶别人！”
因为太过用力，我的嗓音逐渐嘶哑，喉咙中都涌出铁锈味。
“你是在感动自己，方子期。”
他的目光定在我脸上，眸中光点稀疏破碎。
抬起来的手想碰碰我，又在触碰我之前顿住。
因为他看到了我眼底，深深的嫌恶。
无声的沉默，在我们之间一点点蔓延。
许久，他从怀中，掏出了法器。
唇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他将法器给我递过来。
“说到底，是我一意孤行，不曾与你商量。”
“我自以为是对你好，结果却深深的伤害了你。”
曾经看见小师弟给我送一束仙草就会生气的方子期，此刻看着凌渡搂着我的手，眼中只有绝望，和愧悔。
他像是被拉下神坛再造的一个残次品，整个人都没有了精神。
可再次对上我的视线时，又勉强勾出一抹笑来。
“是我不好，清欢，你不要生气。”
11 抉择
我嘴唇颤抖的看着他，怎么也伸不出手去接那法器。
最终，还是凌渡抬手，一把将法器抢了过来。
“这本就是我的东西，被你们争来夺去，真没意思。”
说着，他竟然手上用力，一把将法器捏碎了！
“砰！”的一声，法器化为齑粉，随风散去。
方子期愣了一下，随即慌乱的瞪大眼，颤着手去捞那些光点。
“不要，不要，我废了好大的劲……”
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那些光点也四散飞去。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脸色惨白。
凌渡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声音如同重锤，一下一下的砸弯他的脊梁。
“只能活两百年又如何？本君陪着叶清欢！”
“而不是像你一样，美名其曰救她，干的却是伤害她的恶事！”
说着，凌渡转头看我，一字一句的问：
“叶清欢，如今法器没了，我魔窍破损难以修复，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你是要选想让你的活的，还是选愿意陪你一起死的？”
……
随着凌渡的话，方子期抬头，也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沉默许久，最后牵住了凌渡的手，无声给了他们答案。
凌渡勾起唇角，满眼的势在必得。
而方子期，恍然掉泪。
他像是在意料之中，有不甘心的问道：
“为什么，清欢……”
我的手抚上了丹田，轻轻闭上眼睛。
“至少凌渡不会伤害我。”
“方子期，你知道这一年多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手无缚鸡之力，从凡界前往魔渊，一路艰难险阻，数次差点丢了命。”
“所以就算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不是意志坚定，我早就已经死了，就算你拿到法器，也没有用了。”
他声音哽咽：
“可我都是为了……”
“为了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我打断了他的话，缓缓地转身背对着他：
“从你决定和阿瑶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为了我，而是在伤害我了。”
“大师兄，从此我们之间的仇一笔勾销，但请恕我，没办法再面对你了。”
说着，我朝院外走去。
太累了，实在太累了。
从此以后，我什么都不想再去考虑了。
无论是一百岁，还是二百岁，只想为自己而活。
凌渡在我身后跟上，一把攥住我的手。
“算你说话算话，我还以为你会心疼，转头和方子期破镜重圆呢！”
“不会。”
我淡淡的回应他，而后就再也不想说话。
头顶烈阳高照，身后方子期炽热的视线落在我的后背。
他一直在看着我，但我知道，他不会跟上来了。
告别，有时候也可以是无声的。
我轻轻的在心里道——
大师兄，再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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