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仿佛某种不知名的昆虫在耳边持续不断地鸣叫。
他眨了眨眼,右下角的时间显示23:38,又是加班到深夜的一天。"岑工,
方案明天能交吗?"项目经理王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可以,
我再检查一遍数据。"岑诺机械地回答,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毫无意义的数字。三十五岁,
中级工程师,月薪两万二,有房贷车贷和一个正在冷战的妻子,这就是他的全部人生。
走出公司大楼时,夜风裹挟着初春的寒意钻进他的衣领。岑诺缩了缩脖子,掏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妻子夏初发来的消息:"今晚我睡客房,你回来别吵醒我。
"他们已经多久没有好好说话了?三个月?还是半年?岑诺记不清了。
婚姻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老机器,每个零件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却没有人愿意停下来修理。公寓里一片漆黑,只有冰箱运转的微弱嗡鸣。
岑诺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倒在主卧的床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却在即将入睡的瞬间,
一种奇怪的感觉攫住了他,仿佛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又像是遥远的音乐声。然后,
世界翻转了。刺眼的灯光,喧闹的人声,还有浓重的烟草和香水混合的气味。
岑诺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架钢琴前,手指正流畅地在黑白琴键上舞动。
他穿着剪裁考究的深蓝色西装,袖口别着精致的金色袖扣。"陶先生,这首曲子真美,
是新作的吗?"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倚在钢琴旁,
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琴盖。岑诺,不,此刻他是陶穆风,
1941年上海法租界最受欢迎的钢琴师。这个认知像闪电般劈进他的脑海,却莫名地自然。
"只是即兴之作,白小姐。"他听见自己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回答,手指依然在琴键上跳跃,
演奏着一首他从未学过却无比熟悉的曲子。白玫瑰,百乐门最当红的舞女,
正用她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眼注视着他。岑诺能闻到她身上浓郁的夜巴黎香水味,
能看到她旗袍开衩处若隐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