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外套早被泥浆和暗红血块糊得辨不出原色。雨水正无情冲刷着,
血水混着泥汤在他身下淌成惊心溪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猛地从他胸腔炸开!
蜷缩的身体随之剧烈抽动,每一声咳都像要把肺叶撕出来。快走!别管闲事!
理智在脑子里尖声警告。可就在咳喘的间隙,他忽然透过湿透的发丝缝隙瞥了我一眼。
那双深黑色的眼睛空洞失焦,只有无边无际的死寂。像两口吞没了所有星光的枯井,
连一丝活气都没有。心头那点该死的柔软不合时宜地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半步,
在离他一步之遥的水洼边蹲下。雨伞艰难地倾斜过去,伞骨发出呻吟,
替他挡去部分倾泻的冰冷。他好像感觉到了阴影移动,涣散的眼珠迟钝地转动着。
视线一点一点、极其费力地聚焦到我脸上。目光里没有警惕没有乞求,
只有初生婴孩般的纯粹茫然。下一秒,那颗湿漉漉的脑袋笨拙地、试探地蹭了过来。
冰凉粗糙的额头挨着我撑伞的手掌边缘,轻轻摩擦了一下。
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从相贴的皮肤传来。完了。心里咯噔沉到底。
所有理性搭建的堤坝在这示弱的轻蹭里土崩瓦解。我重重叹气,声音大得压过风雨:“喂?
还能动吗?站起来试试!”------2 家与“笨”狗出租屋的白炽灯泡滋滋作响,
投下刺眼的光。男人被安置在屋里唯一那把旧椅子上,湿衣往下滴水。
高大骨架缩在狭小空间里,像刚从灾难片场拖出的废墟主角。
翻出压箱底的干净毛巾、小药箱,还有我爸留下的洗得发白的旧家居服。
拎着宽大衣服在他眼前晃了晃:“先把湿衣服换了?能自己动手吗?”他低垂着头,
视线凝固在我放在地上的塑料拖鞋上。
仿佛那双五块钱的廉价拖鞋是什么值得研究的出土文物。
硬着头皮伸手探向他那黏糊糊的外套领口——指尖刚碰到湿冷黏腻的布料就猛缩回来。
不行不行!这画面太超过心理承受力了!他似乎被这微小的触碰惊动,慢半拍抬起眼。
深黑色瞳仁里只有婴儿般纯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