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衫子被露水洇成天青色:"柳姨早啊!我娘说蚕房西墙漏风,让我来补竹篾。
"玉娘指尖的蚕卵簌簌落在桑叶上,突然掐我一把:"瞧瞧,我说什么来着?
这孽障就是闻着青禾的味儿......""说什么浑话!"我拍开她的手,
桃木梳"啪嗒"掉在青石板上。青禾趁机跳起来,发髻歪成个斜斜的云团,
银铃铛在耳后叮当乱晃。阿川倚着竹丛笑出虎牙:"小青禾这模样,
倒像东街王婆蒸裂的糖三角。"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城西刘记的桂花米糕,
趁热......""谁要你的破点心!"青禾一脚踢飞石子,却撞翻了蚕匾。
雪白的蚕种滚进泥地,玉娘拎着裙摆直跺脚:"小祖宗们!这是要了我的命!
"那日我们修补蚕房到日头西斜。阿川攀在竹梯上编竹篾,青禾在底下递桑叶。
暮春的风钻进窗棂,把他俩的对话吹得断断续续。
"......城东竹器铺的掌柜凶得很......"阿川的声音混着竹片脆响,
"前日我雕的竹夫人,他说腿雕得太翘......"青禾"噗嗤"笑出声,
腕上银镯撞得叮咚响:"定是你又偷懒!上回给我编的蛐蛐笼,
关只蚂蚱都能钻出来......"我捧着蚕匾经过窗下,瞥见阿川的耳尖红得要滴血。
少年握着竹刀的手指节发白,忽然割破了指尖。血珠子溅在青禾递来的帕子上,
绣着歪歪扭扭的并蒂莲。当夜玉娘来送艾草膏,倚着门框直叹气:"阿姐,
我今儿瞧见那孽障的荷包......"她扯开自己腰间绣着竹叶纹的荷包,
"这里头本该装驱虫的香茅,你猜他塞的什么?"月光漏进蚕房,照见荷包里干枯的桂花。
正是那日青禾踢飞的米糕上沾的。惊蛰那日雷声特别响。青禾蹲在蚕房数眠起,
突然扯我袖子:"娘!阿川哥说今夜要落冰雹,他来帮我们加固屋顶!
"我望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眸,突然想起她爹在世时,
我也曾用这样的眼神望着翻墙来送杏花的少年郎。竹帘外春雨渐密,
玉娘的红衣在廊下一闪而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