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子高考时遇到地震被埋,急需吊车支援。
全城征集时,我发现吊车都被霸总老公调到自己的工地,陪白月光孟婉如玩巨型“抓娃娃”。
只为将这个会所“公主”捧成艺术家。
我没有阻拦——
上一世,我叫回老公慕江宇,带吊车救了继子慕凌风,
独自留在工地上的孟婉如因他离开而难过醉酒,不小心从在建的楼上掉落摔死。
慕江宇默默埋葬了他,守到儿子康复,以看工程进度为由,把我约在工地上。
将我以跪姿投入水泥中,封死在孟婉如摔落位置下方的地基里。
“我要让你永生跪在婉如面前赎罪!”
这一次,他终于如愿博红颜一笑,却当众疯了……
1.
水泥钻进鼻孔与口腔的窒息感,与水泥罐的剧烈摇摆,让我战栗着惊醒,竟发现自己重生了。
整个屋子都在剧烈摇晃中。
“地震了!”
外面一阵惊呼。
我努力稳住身子,直到震动平息,慕江宇才挽着一脸高冷的孟婉如,从别墅大门外回来。
“不好意思,刚才看你睡的太熟,来不及叫你了。”
原来,刚才生死一线间,他选择先救孟婉如。
已经死过一次的我,对此已经看淡。
上一世那个陌生电话打来,我按了外放接通。
“慕凌风的家长吗?
他考试的这个学校因为地震塌了,学生们都被压在下面!
听说你家做工程的,能不能调度几个吊车来帮忙?”
对方颤抖的请求,即使已是第二次听到,依旧心中一紧。
手机却被路过的慕江宇一把夺去,冷冷挂掉。
“江梦菲,过分了吧?
知道我今天要陪婉如用吊车玩抓娃娃,就演这么一出?
凌风的考场是我亲自安排的,那栋楼是包给婉如朋友以高出十倍的预算建的,
坚固到十级地震都不怕。
用这种破绽百出的谎言破坏我们的计划,不就是看我对婉如好一点心生嫉妒吗?”
我心头一凛,无奈苦笑。
“信不信由你,那是你亲骨肉啊!”
“啪”的一声脆响,慕江宇的巴掌狠狠甩在我脸上。
“我儿子的事,用得着你来教育我?
婉如自幼丧父,在会所应酬时看见她,就像看见我的凌风,怎能不让我心疼?
你个废物在家十年养尊处优,难道连最基本的善良都退化了吗?”
孟婉如淡淡拍了拍他。
“既然嫂子不喜欢我,我走就是。
你知道我向来对物质无所求,只是精神需求高一些。
和嫂子这种只会嘴上关心孩子的人不同,我想用艺术唤醒人们心灵的觉醒。
不过艺术总有门槛,嫂子这种享福的女人,和我这样坎坷的人生,怎能强求共情?”
看她决绝转身,慕江宇一把抱住了她。
“婉如,别生气,哥哥说过会宠你一辈子,弥补你失去的一切!
你的这种才情,要不是命运蹉跎,怎么可能只做个‘公主’?
江梦菲,你个土包子,赶紧给婉如道歉!”
我深吸口气,的确无法和一个“公主”的艺术共情。
不顾他阻拦,转身朝门外跑去,直奔继子考试的学校。
背后传来慕江宇的叫骂:
“江梦菲,别想用这些雕虫小技骗过我,我白手起家走到今天,什么谎言没遇过!
今天我就要用吊车博婉如一笑,你再敢作闹,咱们就离婚!”
2.
到了现场,我瞳孔一缩——
三层楼全部坍塌,和周围在地震里完好无损的建筑比起来,如此格格不入。
“一个五级地震而已,怎么会塌的这么严重?”
“一定是建的时候偷工减料,真是草菅人命!”
“上百个孩子压在下面,没吊车,只能上手搬!”
继子班主任于老师看到我,脸色阴沉起来。
“凌风妈妈,听负责老师说,他爸爸不接电话,刚才向你求助吊车,你竟直接挂断!
就算只是继子,你也不能如此绝情吧?”
周围人听见老师的话,都气愤的围上来。
“你们缺不缺德,自己不借吊车也就算了,竟然把全市的车都高价调度走了!
其他地方的车开过来也要半天时间,错过黄金救援期,这些孩子们就没命了啊!”
“这些孩子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最后一科考试刚结束,就遇到地震加豆腐渣工程,
又要在绝望中被活活耗死,你们良心能安吗?”
“听说吊车被调过去,只是那个老板为了给新宠演示什么巨型抓娃娃的行为艺术,
还把媒体也都高价喊过去跟踪报道,导致这里的情况无人问津,真是惨无人道啊!”
“连自己老公在全国面前出轨都管不了,你也配当个女人!”
我眼眶湿润,只是默默冲上废墟。
徒手挖着钢筋石板,才发现那些石块用手使劲一捏,都会碎成齑粉,不由得恨到咬牙切齿。
很快,十个手指都被鲜血染红,其他人见我是真心施救,也不再为难,一起挖起来。
废墟下面,偶尔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可徒手的速度极慢,等我们寻声挖过去时,
只看到一张稚嫩却已青紫的脸,手里还握着答题的笔。
更心痛的是,这样的悲剧一直在我们鲜血淋漓的手指下重复着。
当挖出第十三个没了生机的孩子时,几个一起救援的汉子都瘫坐在石砺中,泪如雨下。
“天杀的!如果有吊车,现在已经救出至少几十个!”
他们愤愤的看向我,但瞥见我的手已血肉模糊,眼中也是不忍。
凌风的班主任看出我的决心,也猜出我的为难,拉住又要开挖的我。
“凌风妈妈,先别挖了,这样下去,孩子们早都没了!我再给他爸爸打电话!”
看见班主任来电,慕江宇还是给了几分薄面,接了起来。
“凌风爸爸,孩子考场出了这么大事,人命关天,请赶紧调度吊车回来!”
3.
对面的呼吸变得粗重,那是慕江宇发怒的前兆。
“于老师,我之前敬重您,是因为这三年对我儿子的照顾,
却没想到你会被我那不成器的老婆收买!
难道平时她和你联系多,你俩还勾搭成奸了不成?竟然帮她演戏骗我?”
于老师被气得声音发颤。
“你……怎么可以这样血口喷人?
你儿子还被压在下面生死未卜,你却只顾污蔑我,都不关心他的处境!”
“小小五级地震,全市的房子都没事,怎么就我为儿子精心选的考场塌了?
还语文老师呢,你们就算演戏,剧本都不写个靠谱的吗?”
孟婉如也悠悠开口。
“哥哥,别生气了,嫂子不过出于嫉妒,才针对我朋友做的工程编出这样的谎话。
都是女人,我也理解她的心情……”
一阵湿哒哒的声音传来,很明显,慕江宇奖励了对方一个缠绵的吻。
“看看婉如,再看看那个废物,胸怀真是天壤之别!
不要再打过来骚扰我,否则我会让这一届学生成为你教过的最后一届!”
电话被冷冷挂断,再打过去便是关机。
突然空中几声燃爆的巨响,他们抓娃娃的工地方向,燃起了盛大的白日焰火。
手机推送了无数条这场行为艺术的精彩画面——
吊车挂着红绸,一次次在特意挖出的土坑里,抓取体型巨大的玩偶。
媒体们极尽赞美之词——
“爱心企业家携手民间艺术家,为高考生发声!”
“高手出自民间!励志‘公主’用血泪经历谱写生活艺术,逆袭成为省内首席艺术家!”
一向不喜镜头的慕江宇,更是为孟婉如破了例,积极站台。
“愿所有学子都像娃娃一样,被婉如这样励志的艺术家,用强大的生命力量托起,
逃出生活的泥沼,走向美好明天!”
看来慕江宇给的红包也未吝啬。
只是废墟中的孩子们,确实如没有生命的娃娃一样,拜他们这虚伪的形式所赐,被深埋坑底。
照片里,二人深情拥吻,慕江宇不再有身份包袱的顾虑。
可前几天我生日,凌风缠着他给我录条祝福视频,他都冷冷推掉。
“我一个堂堂企业家,最讨厌在镜头面前搔首弄姿!”
所以,不爱才是耻辱,偏爱则无禁忌。
听说为了保住这场行为艺术的头条热度,慕江宇买下了所有媒体的热榜位。
无论现场怎样发消息,都会被各平台压制。
这里发生的惨剧,如同落入海中的尘埃,激不起半点涟漪。
在这极尽奢华的喧闹下,这片废墟更散发出无尽的悲凉。
来接孩子发家长们破了防,突破外围封锁线冲了进来。
看见满地残垣,与地上被我们挖出来盖着白布的尸体,凄凉的哭声四起,
却在烟火的爆炸声中被掩盖住。
一个同学家长认出了我。
“就是他们!把所有吊车都调走,只为哄一个“公主”开心!
刚才我们跪在外面打了那么多电话,散尽家财都叫不来一台车!
慕江宇竟然在这个行业点了天灯,谁出价都比对方高一倍!”
顿时,上百双猩红的眼睛望向了我。
4.
家长们黑压压的围上来,于老师连忙拦在我面前。
“冷静!先救孩子们要紧!”
众人并未退却,依旧怒气冲冲逼了上来。
直到烟花间隙,一阵敲击金属的声音从废墟中传来——还有人活着!
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冲上去,用手刨了起来。
手指上的血迹染红了无数砖块,终于离那敲击声越来越近。
可最后一块大石板,位置刁钻,又太过巨大,我们无论怎样都搬不起来。
“救……救救我们!”
微弱的求救声传来,听得家长们心如刀绞。
我们打起手电从缝中照进去,竟有四个男生被困在一起,虽负伤,但都活着!
我眼睛一亮,继子慕凌风就在里面!
“妈妈,我考的很好,你放心吧!”
看见我,懂事的凌风第一时间,却想着让我放心。
可他额头上汩汩流出的鲜血,早已打湿自己半个衣襟……
“儿子挺住,妈妈这就想办法救你!”
我疯了似的去搬那块石板,它却纹丝不动。
没有吊车,以他们的伤势,都会死!
我只好掏出电话,打给扶持慕江宇成为建筑业霸主的干爹泰叔。
“叔,凌风出危险了……”
话未说完,已经退休早就不问世事的泰叔,干笑两声打断我。
“梦菲啊,当初同意他带孩子娶你,就是看你贤惠本分,能照顾好他们爷俩。
之前他早来过电话,才知道结婚十年而已,你就变得这么小肚鸡肠。
他一个大老板,应酬时认识几个‘公主’不是很正常嘛?
平时一起玩玩,又不会动摇你的地位,好吃好喝养你这么多年,这点胸襟还没有吗?
听叔话,别闹了,编这些故事若传出去,我都跟着丢人现眼!”
电话再次被挂断。
“妈妈,为什么还不救我们出去?爸爸那里不是有好多吊车吗?
这块板子拉开,我们就得救了!”
凌风期待而又疑惑的看着我,声音愈发细弱。
“阿姨,我们还想去大学看看呢!求求你救救我们……”
其他几个孩子眼中,闪烁着对生命渴望的光芒。
忽然,一阵余震传来,石板又向下压了几分,尘土飞扬后,其他三个孩子已经没了气息。
凌风吐了一口鲜血,也已说不出话来。
我不顾被石板的钢筋划得伤痕累累,顺着小小的裂缝将胳膊费力的塞进去,抓住儿子的手。
竟是那样的冰冷刺骨。
“凌风,千万别睡,等妈妈救你出来!”
“妈,我想见见爸爸……好吗?”
我咬着牙,给慕江宇的助理打去视频通话。
“快让慕总接电话,快!”
这边的情形让助理一惊,小跑着把电话递到慕江宇面前。
看到镜头里奄奄一息的儿子,他不禁瞳孔一缩。
5.
但转瞬间,他便嗤笑起来。
“凌风,你都高考完了,怎么还这么淘气,陪你妈妈胡闹!
她仅存的建筑设计能力,都用在今天这个场景搭建上了吧?
乖,一会接待完媒体,爸爸就带你去买台跑车,纪念你这重要的人生节点。
你先和同学好好出去放松下,全市最好的KTV随便玩!”
“爸……我不要跑车……只要……”
凌风气若游丝,还未说完,电话就被推给助理。
“你个猪脑袋,他们几个在那唱大戏还看不出来?
为了让我离开婉如,那废物还真是费尽心机!
把江梦菲给我拉黑,不要扰婉如创作的兴致!”
助理唯唯诺诺。
“慕总,可我看,凌风不像是装的样子,要不您去……”
“滚,再多说一句,你就不用待在这了!”
电话被小助理匆忙挂断,凌风却都听在耳中。
他眼中最后那点星光终于熄灭,化作一滴泪水,在两颊尘土中滑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妈妈……爸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带着这个疑问,凌风的头重重垂下。
我拉着他冰冷的手,哭的撕心裂肺。
我试图去够他苍白的脸,可总是差一点点距离。
我难以想象,这个毫无生气的尸体,是十年前初遇时那个懂事大方的小男孩。
如今埋葬他的这个学校,便是我和他们父子初识的地方。
当时我是圈内著名的天才建筑设计师,
知道还是个小老板的慕江宇,要在这里捐一所希望小学,向全国征集设计方案。
感动于他的善良,便无偿为他出了份极具艺术感的设计。
他和8岁的凌风,一眼就从上万份投稿中,看中我的方案。
建筑落地时,我们一起出席开工仪式,他谦逊而又温和。
“江设计师,我替孩子们感谢您,否则您的身价,我们怎么请得起!”
小小的凌风扑到我怀里,鬼精灵似的把我牵到慕江宇面前,笑起来两眼一弯,煞是可爱。
“阿姨,你的心灵一定像大海一样宽阔,才会容纳这么多好创意!
而我爸就像一艘不知疲倦的轮船,正好需要这样的大海呢!”
就这样,一见钟情的我们,在孩子的支持下,顺利走到一起。
为了更好照顾凌风,支撑慕江宇的创业梦想,我甚至放弃如日中天的事业,甘愿成为他背后的家庭主妇。
结婚那天,爷俩将我围在怀里。
“我以为前妻去世后,我们不会再有这样的温暖。
真的很幸运,老天让你成为我们生命中的那束光!”
可自从认识这个心机颇深的“公主”后,我却变成了为了拆散他们,可以拿儿子生命说谎的妒妇。
终于,烟花骤停,礼炮轰鸣,向全市宣告这场艺术的盛大功成。
吊车们陆陆续续奔回自己的工地。
当家长们叫的那辆不慌不忙来到现场时,司机彻底傻了眼。
“真的……塌了?”
6.
救护车里,裹尸袋的拉链从下至上,最终将凌风苍白的小脸遮住时,我跪在旁边泣不成声。
在去往医院尸检的路上,我们的车被堵在晚高峰里,动弹不得。
“师傅,为什么不开警笛让他们让路?”
我扒在驾驶椅背上,心急如焚。
酷暑盛夏,尸体腐化速度极快。
凌风已经受了太多苦痛,我怎忍心那么帅气的小伙子,连死前最后一点尊严都无法保留?
“对不住了哥们!
今天那个首富慕总为了捧红小情人大宴全市媒体,给我们行业也点了天灯。
据说刚才几波去现场赶回医院的车,拉着警笛太吵了,打断了慕总敬酒时的讲话。
他给我们每辆车十倍出价,只要我们今天晚上保持安静。
你家这人都死了,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关系?
想想慕总家那个被当全国观众面出轨的妻子,你也就看开了。
我已经够良心了,收了慕总的钱没拉伤员,只拉死人。
大不了收到钱时,给你分两百,买点饮料缓解下心情。”
司机云淡风轻,好像后面拉着的只是个没用的娃娃而已。
我身子一震,才知道慕江宇竟为了那个女人,连救护车都不放过!
手机里推送了他和媒体们在酒店把盏言欢的盛世,
孟婉如一脸自豪,仿佛真的从会所一跃成了伟大的艺术家。
只有我明白她的用意——
她深知慕江宇对艺术创作的崇敬,为了吸引他的目光,应该没少做功课。
我一眼认出,这场狂欢就在身边这座慕氏最豪华的酒店宴会厅中。
“师傅,既然不急,那就彻底休息一下吧!”
司机乐不可支,在我的要求下停到停车场,按时间计费。
我回头深深看了黑漆漆的裹尸袋一眼,一身尘土,冲向宴会厅。
7.
“感谢慕总,他不仅凭借高端审美成了我事业上的伯乐,
更像一个无所不能的大哥哥,在生活上,让我的精神与肉体都得到了满足……”
致谢环节,孟婉如在大屏幕上,精心放映起和慕江宇的相册。
一张张举止亲密,尺度极大的闺房照,让见多识广的媒体记者们都羞红了脸。
“我去,这是咱能报的尺度吗?”
“慕总说了,孟艺术家所有言行,我们都要全面细致的报道……”
“他不是二婚有老婆吗?听说还是个天才,为他退居幕后十年,就不怕被人家看见?”
“今天都当全国面前把绿帽子扣头上了,证明他根本不在意那个女人!”
我站在宴会厅门口,气到全身战栗。
不仅为自己的十年错付,
更为幼年丧母的凌风刚刚迎来崭新人生,却命丧自己父亲手中而悲哀。
“慕总,既然您这么喜欢艺术,有没有考虑过三娶这位冉冉升起的艺术家新星?”
有记者喝多了,高声打趣。
慕江宇满眼兴奋,如少年般羞涩一笑,并未否认。
“遇见婉如,的确让我晦暗的人生撒进一束光。
她真是是我见过最具才情、最有深度的“公主”,是从泥沼中开出的莲花!
期待大家的后续报道,能让婉如在艺术领域站稳脚跟……”
我更希望……能滋养她的艺术一辈子……”
如此熟悉的话,让我心头一颤。
他一直抱怨,小时候最想学艺术设计,因为家穷,只能放弃。
刚遇见我时,他天天拿着我的作品,感慨而又崇拜。
可十年光影,他早忘了我是那个让他睡觉时都会枕着我作品集的建筑艺术家。
对他们父子无微不至的呵护,已变成蚊子血般让他厌弃。
我嘴角一凛,推门而入。
“慕总,何必说的这样含蓄?既然心有他向,我自当让贤。”
8.
慕江宇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江梦菲,家事就不要闹到这来了,现在可是宴请全是媒体朋友,
这点大局观,你就也该清楚吧?
还弄得一身脏兮兮的样子,和婉如一比,真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他挽住贱人的胳膊,对方瞬间得意洋洋。
“嫂子,难道听说我们今天仪式成功,一怒之下去工地上搬砖展示自己的实力?
不过也对,听说你曾经是个建筑设计师,十年缩在家里当黄脸婆,估计技能早退化了。
去工地干个苦力,也算不浪费之前的那点工作经验!”
台下一阵哄堂大笑。
我隐忍着,一步步逼向她。
“的确,我刚从一处建筑中回来。
为感谢媒体朋友们,捧场我老公为新晋女宠一掷千金博红颜一笑的盛世,
我特意送来一则最新的劲爆新闻——”
全场的耳朵都竖起来。
“江梦菲,你能不能要点脸?
都说了有事回家讲,别拿你今天那可笑的故事在这丢人现眼!”
慕江宇急了,几步蹿上来,又举起手朝我脸甩来,却被我悬空抓住。
看到我血肉模糊的双手时,他先是一惊,随即嫌弃的掩住口鼻。
“拿儿子的事演苦肉计不成,又想用自残引起我注意?
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恶心吗?”
我冷冷甩开他的手。
“你的注意,我已不稀罕。
因为它已经上过这个贱人的身,我嫌脏。”
第一次被我当众忤逆,他愣在当场。
我狠狠撞开他,径直走向他的白月光新宠。
所有人都感受到我身上的杀气腾腾。
孟婉如不由得后退一步。
我举起满是血迹与尘土的手,在她白色的礼服裙上缓缓的蹭了几下。
“这是37位高考生身上的鲜血,以及你豆腐渣工程的残迹,特意带来还给你。”
9.
她的腿打起颤来。
“你有病吧,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就因为哥哥为了给我朋友安排工程,把你之前设计的楼推了给他重建,你就怀恨在心吗?
竟敢当众污蔑我,我要让媒体挖你黑料,让你永远被按在脏水中,永无出头之日!”
我冷笑一声,拿出u盘插进屏幕主控电脑。
看着赫然出现倒塌的希望小学实拍,现场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酒也吓醒了。
尤其目睹37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旁边还放着各自的书包时,所有人都震惊的站了起来。
“孟婉如,或者我该叫你孟总?
你当初为了接近慕江宇,特意调查他的喜好,
以你们惯用的单亲家庭长大的故事,惹起他对儿子的联想,对你产生爱怜。
又为保住在他心中清高的艺术家人设,以朋友名义开了这家建筑公司承包希望中学项目,
自己却是幕后实控人,全程偷工减料,连承重墙都一踹即碎,以此赚得盆满钵满!
你知道我在现场用双手刨那些碎成渣的砖石时,有多痛心吗?”
我又播放了一段夜店里的视频。
“孟总,听说您背后是出了名的首富,真是好福气啊!”
几个赤裸者上半身的男人一脸谄媚,抚着孟婉如的脸。
“嗨,说起那个老男人我就恶心。
一把年纪了,非要装什么文艺青年,我只能装逼应付他。
好在他就是个傻逼花痴,被我迷人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我胡乱诹个抓娃娃的想法,他都跟条狗一样跪舔着去实现!简直不要太贱!”
看见孟婉如花从自己这骗来的钱左拥右抱,笑得淫荡而又张狂,全无和自己在一起时的高冷,慕江宇彻底呆住了。
突然一个电话打断了他的僵硬。
他慌乱之下,按了外放。
“我行走江湖一辈子,竟然还真信了你,巴巴的臭骂了人家梦菲一顿!
37条高考生的性命啊!你居然为了一个那么低贱的新欢,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
那傻逼公主你但凡多个心眼调查一下,就知道她专吃你这种成功的老男人,是个惯犯!
这次的烂摊子自己收拾,我已退居江湖,别再指望我捞你!”
泰叔愤愤的挂断电话。
慕江宇再抬眼时,媒体记者们已经走的一个不剩。
一帮警察涌了进来,直接带走了事故直接责任人孟婉如。
“哥哥,救我啊!你说过会一辈子宠我的!”
他却没再顾及,踉跄着走向我,扶住我的身子才勉强站住。
“我的凌风……在哪?”
10.
楼下救护车里,慕江宇颤抖着凑到裹尸袋旁,小心翼翼把手放在拉链上,停顿许久却不敢拉开。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我的凌风……
他说他会考上理想的大学,将来就能帮我分担创业的艰辛,让我提前退休享受生活……
他说考完试最大的心愿就是咱们一家一起去游乐场,因为足足五六年没有体会过童年三口人无忧无虑玩耍的快乐……
他说考的好陪你回趟老家,知道你为了他一直没再要孩子,他也想为你光宗耀祖一次……
我把他安排在那里考试,明明以为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我忘了,那已经不是你设计的那所学校了……
我……都干了什么啊!
不仅调走了救命的吊车,把媒体禁了音,让救护车哑了嗓,堵死了他们所有的生路……
甚至在他最后见我那一面,我还不耐烦的用他不喜欢的跑车搪塞他……”
他跪在救护车下面,泣不成声。
我却没再给他逃避的机会,揪起他的衣领,拉开拉链,让他看清凌风已经青紫的脸。
他顿时吓得战栗起来,全无叱咤商场时杀伐决断的霸总风范。
“我和凌风从来都不需要银行里那么多冷冰冰的数字,
可你自从被泰叔扶上接班人之位,贪婪便一发不可收拾。
甚至连这个原本温馨的家,都满足不了你膨胀的欲念,成了你急于摘掉的饭粘子!
什么跑车,什么KTV,凌风只想要他原来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爸爸啊!”
慕江宇终于扑在孩子冰冷的身上,哭到不能自已。
随即跪在我的面前,死死握住我的手。
“梦菲,我已经失去凌风了,现在绝不能再失去你!
我之前总觉得自己有了权力和财富,就可以践踏别人尊严为所欲为!
可我现在才知道,一旦有了这种野心,就会成为别有用心者的把柄!
是我迷失了自己,甚至忘了最爱我的你!
你再抱抱我好吗?就像十年前那样,我现在真的好怕……”
看着抖若筛糠的他,我红着眼蹲在他面前。
他以为我要抱他,连忙凑了过来张开双臂,脸上却被一沓纸砸的生疼。
看清上面的离婚协议时,慕江宇的眼中满是绝望。
“梦菲,我只是被一个‘公主’迷了心窍而已,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明天在凌风的墓前,你去问问他,会不会原谅你这个自私冷血的爸爸?”
我决然离去,没想到的是,凌风的葬礼,慕江宇竟然没有出席。
11.
满城新闻头条,终于被这次惨剧的报道占据。
还有记者将慕氏工地上抓娃娃的彩图场景,与废墟中遍地白布裹尸的黑白照放在一起,
讽刺的对比让人心悸。
葬礼结束,我接到警察局的电话。
“江女士吗?你的前夫竟在警局行凶,已被抓捕,却不肯招供,必须要见到你,请您配合。”
我心中一惊,赶到警局,在昏暗的审讯室里,看到已经憔悴不堪满脸胡茬的慕江宇。
可他的眼里,却闪烁着异样兴奋的光芒。
“梦菲,你终于来了!
你知道吗?我昨晚来自首,就是为了创造和孟婉如那个毒妇见面的机会!
我趁她去卫生间时,翻过男厕的窗户进到女厕,用手铐活活勒死了她!
你想象不到,她眼睛突出,脸色紫红,拼命挣扎的样子有多艺术!
我相信她临死都会感谢我,教会她什么才是真正的艺术!”
看着疯癫的他已经吐出真相,我只是淡淡问道:“那是你和她的事,叫我来干什么?”
他的脸中闪过受伤的神情。
“梦菲,我不仅是在替凌风报仇,更是想为你出口气啊!
我知道自己这回也活不成了,只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你,我其实最爱的一直都是你!
在我临死之前,只想问一句,能不能原谅我,让我安心离去?”
我冷笑一声,掏出手机,翻动着相册里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
一张张没了生气稚嫩的面孔,一个个象征美好希冀的书包,一块块沾满血迹脑浆的残石……
他捂住脸一声尖叫。
“不要,不要再翻了!”
“为了他们,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
在他的哭嚎求饶中,我漠然离去。
12.
再次来到凌风的墓地时,才发现墓碑上的名字,已被改成“江凌风”。
我知道,是慕江宇杀害孟婉如前,精心安排的。
他已自觉不配为父。
我掏出一份成绩单。
为了纪念这个考场的孩子,官方收集了现场捡到的最后一科试卷,依旧做了评分。
并将成绩打印出来,送到每一个失去孩子的家长手上。
看着全省前十的高考成绩,我像个精神病一样又哭又笑。
如果他还活着,去那所理想的重点大学,简直绰绰有余。
明明可以拥有光明未来的他,却被永远定格在那个阴霾的下午。
我将成绩单连同自己当初那份希望小学的设计稿,一起烧给凌风。
“好孩子,还是让妈妈的学校陪着你,从此你的世界,将再无危楼!”
在慕江宇被执行死刑那天,我重新回到建筑设计行业,成为学校设计领域最专业的大师。
向我约稿时,我只有一个要求——
所有成品,我亲自到现场一同监理验收,不给任何奸商留有余地。
就这样,我设计的一所所坚不可摧的校园,成了无数灾难里孩子们最安全的庇护所。
当城市再次经历了一次七级地震,所有我设计的校园完好无损时,我被邀请参加表彰大会。
幸存的孩子们一股脑涌向我,高呼着我的名字。
泪水模糊了我满是皱纹的眼睛。
一瞬间,我好像回到了那个下午,三层教学楼还屹立如初,
凌风和那三十多个同学,一起欢快的从楼中跑出,摇晃着手里的书包大喊。
“妈妈,我们考完啦!我们解放啦!”
阳光是那样明媚,好像他们从未逝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