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内都说,台球国手卫琉容冷漠禁欲,可只有我知道他骨子里的疯狂。
我被他按在台球桌上索吻,脸红心跳的逃往卫生间。
却听他兄弟打趣,“当初月音说不喜欢没幽默的男人,你就把练体操的小姑娘困在身边六年。”
“现在月音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如遭雷击,心脏疼的滴血。
卫琉容一杆进洞,云淡风轻,“她很乖,先养着,”
他们哄闹的笑起来,没发现我已经站在身后。
“说什么呢,这么好笑?”
1
气氛陡然僵住,卫琉容面容瞬间阴沉。
刚刚挑起话题的顾肖宇却欢脱的凑到我身边,“嫂子,你是不知道……”
我以为他们想就地摊牌,却低估了他们的无耻程度。
“一会儿来的那个萧月音,追了容哥好多年呢。”
顾肖宇翘起唇角,“我们想着,让嫂子你跟她来一局,给她个下马威!”
我没有回话,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卫琉容脸上。
他收起森冷的表情,笑的很温柔,像是在给我打气似的。
“嫂子——你的球技可是容哥亲手教的。”
顾肖宇拉长音调,“难道,甘心认输吗?”
我浑身一震,直到手心传来刺痛,才发现已经把自己掐出了血。
委屈,悲伤,不甘一股脑涌上心头,我这才明白自己根本无法坦然面对真相。
“好。”我听到自己用沙哑的声音应下比赛。
就当,我为这六年的感情画上句号。
等萧月音一到,他们立刻热络的围上去,把她和卫琉容簇拥在一起。
活像他们俩才是一对,而我这个“正主”,反倒跟插足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
顾肖宇很快组好了比赛,恶意的笑着,“赢的人带走容哥,输的人脱光衣服。”
可我心里没有赌注,只当是我的收官之战。
无论输赢,我都不要卫琉容了。
我心里憋着一口气,下手又快又狠,几乎快拿下此局的胜利。
就在决胜时,卫琉容突然叫了我一声,“叶疏桐。”
他的声音又冷又沉,让我不受控制的回想起了每个难以逃脱的夜晚。
卫琉容平常温柔贴心,堪称完美恋人,但一到了床上,就好像撕开伪装的恶鬼。
我受不住想逃的时候,他就总会用这种语气,冷漠缓慢的叫我的名字。
手一抖,球杆歪出了离谱的路径。
反观萧月音,用一道极为漂亮的杆法赢得了胜利。
“琉容!我赢了!”萧月音弯着眼眸,笑的很开心,“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信守承诺,没把这招教给其他人!”
所有人都在恭贺她的胜利,连卫琉容都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答应过你的事,我什么时候没履行过?”他轻声,眼底一片柔情。
萧月音才是真正被他捧在心尖的人。
而我,只是巴甫洛夫的狗,被卫琉容驯化的,任意玩弄的狗。
在众人起哄声中,卫琉容抱起萧月音离开,全程没给我半个眼神。
“嫂子。”顾肖宇叫出这个极具嘲讽意味的称呼。
他坐在球桌上,笑着看我,“容哥说了,不能搞特殊。”
我僵硬的手指颤动两下,抬手解开了针织长袖的扣子。
全程面无表情,吓得顾肖宇厉声制止,“好了!我是裁判,我说可以了。”
他落荒而逃,整个顶层台球室只剩我一个。
我拨通了那串号码,“教练,我愿意参加七天后的国外比赛。”
七天后,离开这里。
2
我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陡然惊觉,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就这样筋疲力尽的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阿桐,怎么睡在这里?”
卫琉容轻轻将我拍醒,从背后抱我入怀。
像是变戏法一样,将冰糖葫芦递到我眼前,“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回来的路上看到有卖冰糖葫芦的,就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草莓的。”
他一如往常,就好像今天的事没有发生。
我没想过他还会回来,迟钝的大脑还没有反应。
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闷声说,“还生我气呢?”
“萧月音跟我在一个院里长大的,要是真有什么,我就不会跟你在一起了。”
我随手把冰糖葫芦放在茶几上,冷淡的说,“嗯,我知道了。”
卫琉容心里一定很得意吧,遇见我这么傻的人。
他的呼吸越来越烫,声音喑哑,“阿桐……”
这情景我太熟悉,放在以往,我们已经滚在了一起。
可我如今没有丝毫情动,冷静的像个机器人。
脑袋里想的都是:他应该是被萧月音退货,来找我陪练了。
“松手。”我极为抵触的挣开他,一阵阵的反胃恶心。
卫琉容不悦的拧眉,扬起黑沉的眸子看我,“你拒绝我?”
该死的习惯性反应冲击着我,我攥紧拳头,才强忍住摇头的冲动。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我艰难的说着。
卫琉容打量着我苍白的脸,“是到日子了。”
“阿桐,你回房间躺着,我去给你熬红糖姜茶。”
他贴心备至,要不是我亲耳听见那些话,还以为是错觉。
我昏昏欲睡时,卫琉容轻轻把保温杯放在床头。
隐约间,能感觉到他握着我的手,轻声喃喃,“阿桐,快到我们的纪念日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可我已经不稀罕他的补偿了。
冰糖葫芦化开在玻璃茶几上,留下一片粘稠的糖渍。
直到纪念日当天,都无人理会。
卫琉容在厨房里忙碌,我实在看不过眼,把残骸处理好,装进垃圾袋准备丢掉。
却在出门时,撞见了萧月音。
她勾唇笑着,抬了抬手中的礼品袋,
“上次不小心把琉容的衬衫撕坏了,我精挑细选了一件赔给他。”
3
萧月音很想逼我失态。
她把礼品袋抵到我身前,“不如你帮我送吧,我怕琉容看到我又情难自禁。”
我冷漠的避开,将垃圾丢进垃圾桶。
还有五天,我就要彻底离开了,实在不想卷进他们的爱情游戏。
“你自己送。”我心道:你来送衬衫,卫琉容会比过纪念日更开心。
萧月音偏要和我一起,前后脚进门。
“阿桐!”卫琉容温柔的笑着来迎我,却在看到萧月音时表情出现了裂缝。
卫琉容喉结滚动,“你来干什么?”
我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热水。
热气氤氲间模糊了我的视线,可他们说话的声音还是钻进我的脑子。
萧月音解释来意,悠闲的信步走进来,像是回到了自己家。
看到桌上丰盛的菜,和那个写着【生日快乐】的蛋糕时,惊喜的看向卫琉容。
“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她红了眼眶,“就连这些菜,也都是我最爱吃的。”
我整个人瞬间被截成两半。
怪不得,怪不得从最开始,卫琉容就偏要在这一天吃生日蛋糕,也从来不改换菜色。
想起当初卫琉容带我一起吹蜡烛,几乎是哽咽着说,“阿桐,遇见你,就是我的新生。”
原来只是他随口编造的借口。
他从不是为我们庆祝,而是在默默祝萧月音生日快乐。
卫琉容心虚的看向我,观察到我如此沉默,抿了抿唇说,“今天是我和阿桐的纪念日。”
“哦?是吗?”萧月音笑的异样,看向我,“这么巧啊。”
我自嘲一笑,淡然的说,“是挺巧的,一起吧。”
原本萧月音就是主角,卫琉容对我的每一丝爱,都有她的影子。
我全程吃的舒坦快活,完全不在乎卫琉容和萧月音的腿在桌下紧紧缠着。
饭后,卫琉容早都红了眼尾,喉结滚动,忍的很是辛苦。
可他还是把萧月音送出了门。
回身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送到我面前。
“阿桐。”他的声音中还有压不下的情愫,“拆开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毫无波澜的拆开,却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怒上心头。
压制了这么久的情感都井喷似的爆发。
“卫琉容,你是在羞辱我吗?!”
4
盒子里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各类玩具、八十一式详解图册、网址二维码、性感套装……
我愤怒的将盒子掀翻在地,“好玩儿吗?”
卫琉容看到时瞳孔一缩,显然也愣在了原地。
“阿桐,你听我解释,这东西不是我准备的。”
正巧他手机铃声响起,是顾肖宇打来的电话。
我冷漠的劈手夺过电话,按下了免提。
“容哥,你让我替你准备的礼物拿到了吗?”顾肖宇的声音传来,“另外,听说你和月音没成功做到最后一步,我给你弄了点很全面的学习资料,你跟嫂子记得试。”
卫琉容想要说话,我极为冰冷的看他一眼,按了挂断。
接下来,我和卫琉容彻底摊牌。
卫琉容被我的态度激怒,冷笑着说,“一个弄错的礼物,至于闹成这样?”
“叶疏桐,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不喜欢吧?装什么清纯。”
我沉默的看着他,觉得自己六年才发现他的真面目,简直蠢得可笑。
幼年时,我曾遭受过侵犯,性对我来说是无法挣脱的噩梦。
我厌恶它,抗拒它,无法接受它。
只是因为发出邀请的人是卫琉容,我的爱人,我才迁就配合。
没想到这样无底线的纵容,竟让他认为我是浅薄下贱的女人。
我突然好累,没有再争辩下去的力气,“分开吧。”
本想直接一走了之,留最后的体面,可卫琉容不要的。
卫琉容讥笑出声,掐起我的下巴,“好啊,你最好不要摇着尾巴来求我复合!”
在他眼里,没了他,我就什么都不是。
可没人记得,我在体操界也曾闪闪发光。
是为了卫琉容,才选择在最光芒四射的时候选择退役。
他摔门离开,我透过落地窗,见到他将等在外面的萧月音揽进怀里。
剩余的这五天,我们一次也没联系过,卫琉容觉得只是冷战。
可我早收拾好行李,定了去往机场的网约车。
倚在车窗昏昏欲睡时,铃声吵醒了我,“嫂子,不好了,容哥被算计下药,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
“谁都不管用,他只要你,你快来!”
5
顾肖宇说的很紧急。
可我却无动于衷中的挂了电话,不让他继续发挥。
他们不是第一次耍这样的把戏。
恋爱第三年,我同样接到了这样的电话,到了以后被折腾的遍体鳞伤。
卫琉容哭着抱着我,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会这么不谨慎。
“阿桐,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就算是死,也不会再让你受伤。”
他不仅食言,就连药都是自己喝的。
也许这次是真的被算计了,但也是心疼萧月音,才拉我去趟雷,才非我不可。
我不会再那么傻了。
所以,我花大价钱给卫琉容点了个某服务行业。
特意叮嘱道:“这单顾客中了药需要解救。”
随后悠然踏入候机大厅。
反观卫琉容那边,他平安无事的坐在主位,身边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我。
都说我是他的终极母狗,听到这种消息一定来,还拿之前那次的事情举例。
可卫琉容脸色越来越黑,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吱呀——”
推门声响起,屋内发出爆笑声,“我就说她会来,哈哈哈哈,咱们容哥的魅力那还用质疑吗?”
就连卫琉容的脸上,都浮出笑意,紧缩的眉舒缓了些许。
可当女人穿着黑丝包臀裙的身影露出来,
屋内笑声戛然而止,就连空气都诡异的凝滞了。
“哪位先生急需解救~我可是专业的哦~”
卫琉容攥碎了手里的酒杯,面上阴云密布。
“谁让你来的?”他森冷的质问,阴沉的眼睛死死盯着女人。
女人怔愣一瞬,“是位女士说这里有人中药……”
卫琉容咬牙切齿,攥紧的掌心中溢出血来,“没有,滚。”
他开始疯狂给我打电话,但我已经关了机。
“叶疏桐,你好样的!”卫琉容气笑了,“给我把她拎到这儿来!”
顾肖宇等人得到命令,立刻就要行动,只留萧月音给他顺气。
还没走的女人眼中露出一丝迷茫,
“她人不是在机场吗?电话里我听到了候机大厅的广播声啊。”
“这个时间,她大概早登机了吧。”
6
我确实已经登机,飞往国外和教练汇合。
下飞机关掉飞行模式后,一连串的消息涌了进来。
全是卫琉容那帮人发来的,里面还夹杂着很多未接通的视频电话。
“桐桐!”教练惊喜的向我招手,“这边!”
我没有理会消息,朝着教练飞奔了过去。
父母早亡,我跟教练云姨相处的时间最多,也最亲近。
她带我回了酒店,让我先休息。
我轻声应下,抚摸着手中的体操服出神
六年没有接触,我实在害怕自己已经不适合体操了。
“桐桐。”云姨柔和的说,“别怕。”
“你就是为体操而生的。”
我突然觉得眼睛很酸,点头,“嗯!”
恍然回想起,卫琉容从没有支持过我的事业。
他看不起体操,体操在我们之间,被他的情欲染脏。
这段时间,我把他彻底拉黑,沉浸在练习中。
卫琉容却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我继续练体操的事,用新手机号给我打了电话。
我毫无防备的接起,他暴怒的声音传过来,“你又开始练体操了?”
“我不是说过,不让你再接触这东西了吗?你把自己的身子练的那么软,是又想要去勾引谁?”
卫琉容说的话越来越难听。
我心头火起,呵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没资格对我喜欢的事业指手画脚!”
“你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还要管别人,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去看精神科!”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尖锐的和卫琉容说话。
六年来我对他温婉和顺,听他的话,满足他的一切需求。
乍然间这样对他,他完全接受不了。
“叶疏桐,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阴冷的笑着,“无论你想勾引的人是谁,你猜到时候我把兄弟群那些视频发出去,谁还会要你这个被我玩烂的女人?”
我竟然不知道,他将我们恩爱的过程拍摄了下来。
几乎是每一次都拍,传在兄弟群里让人肆意点评。
我手脚冰凉,喉咙像是被石头死死塞住,被锋利的棱角割破出了血。
“卫琉容,你真恶心。”我艰涩的说,几乎快吐出来。
他并不在乎我这样说他,只是缓和了嗓音,“阿桐,我只是想把你留下,哪怕是不择手段。”
“六年相处,我才发现我早已经爱上了你。”
“萧月音只是我的执念,我现在爱的人是你。”
我浑身寒毛直竖,像是被阴湿的鬼包裹着。
卫琉容的声音带着笑意,抚摸过我的心脏和咽喉,
“阿桐,我给你考虑的时间。”
“比赛之前,回到我身边,这些视频就永远不会现世。”
7
他习惯了拿捏我、掌控我。
偶然发现我有了自我思想,不再围着他转,他完全无法接受。
电话挂断后,我才感觉套在脖颈上的枷锁松开,获得了呼吸的权利。
可卫琉容并不够了解我。
他不知道,我只觉得厌恶、恶心,没有丝毫害怕。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没有再打电话,我也把他彻底抛之脑后。
比赛的那天是全球直播,我知道他守在屏幕前。
期待着,画面里不会出现我。
期待着,我会被迫的,委屈的敲响家门,被他揽进怀里。
我只想对他说一句,“不好意思,让你的算盘落空了。”
就算视频流传,世人对我指指点点又如何。
不过是一具肉体。
我能克服心理恐惧,将它献给爱人,自然也能为自己献祭。
毫无意外,这场比赛是我摘得桂冠。
“桐桐!你简直太棒了!”云姨喜极而泣的将我拥入怀中,“你做到了!”
“你六年前的梦想,终于完成了!”
我心里酸涩,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的梦想,为我紧张,为我欢呼。
我身为冠军,获得了免费邮轮七日游的资格,暂时和云姨分别。
海上信号不好,手机几乎成了摆设,能用的时候很少。
有时候我甚至希望它直接不能用。
“叶疏桐,你竟敢参赛!”卫琉容咬牙切齿的说,“你不怕我把视频发出去吗?”
我端起红酒杯抿了一口,惬意的躺在甲板躺椅上。
“原来还没发啊。”
还以为现在外面已经都在批判我的大尺度视频。
卫琉容哽住,呼吸都不稳起来,“阿桐,你就是吃准了我舍不得伤害你,是吗?”
听到他这么说,我直接笑了。
随后脸色越来越冷,眼神望向无垠的海面。
“卫琉容,你伤害的还少吗?”
“总把别人当影子,有没有想过,影子是抓不住的?”
卫琉容沉默下来,海上的风声穿过听筒,吹凉了他的心。
“我没有把你当影子。”他声音低哑,带着一丝难得的萎靡,“这事情很复杂。”
“我发誓,我从没有抱着目的接近你、伤害你。”
可我早都不再是那个发誓就会相信的傻子了。
卫琉容无比头疼,为难的解释着。
“顾肖宇是萧月音的继弟,萧月音的爸妈和我爸妈一直想逼我和她在一起,处理了每一个靠近我的女孩。”
“我说的话,做的事,都不是我的本心。”
“萧月音威胁我,如果不按她说的做,就会告诉双方父母,我爱上你了。”
“如果我做了,她就会彻底放过我。”
“至于那些视频……根本就没有,都是她逼你离开我的手段。”
我听着他的解释,权当下饭广播剧。
时至今日,结果已经注定,无论他是否有难言之隐,我都不会回头。
以爱为名的伤害,就不是伤害了吗?
我刚想开口,就感觉邮轮猛地晃动起来,失去了控制。
“啊!!怎么回事!”尖叫声交叠传来,场面彻底乱套。
我的手机被甩飞出去,磕在甲板上。
“不好了!邮轮撞到海底冰山了!”
8
事情很不妙。
慌乱之间,我没听见手机里还传来卫琉容焦急的询问声。
“阿桐?你别吓我!阿桐!”
海水迅速的吞没邮轮,连逃生都来不及。
我呛了几口海水,拼了命想要抓住浮板,却被人挤开,按进了水里。
视线开始模糊,大脑胀痛,连呼救都张不开嘴。
“国际新闻报道,阿斯林奇号沉没在大西洋……”
“遇难人数……数百人不知所踪,其中包括多名体操大赛获奖选手……”
“酌情考虑已经遇难的情况,半个月后将申报死亡。”
卫琉容看到消息时目眦欲裂,猛地冲出家门要去事故地点。
却被匆匆赶来的顾肖宇拦住去路,“你冷静点!连搜救队都找不到人,你以为你可以吗?”
“你什么都做不了的,只能等着!”
卫琉容猩红着眼,一拳抡了过去,“都怪你,怪萧月音,如果不是你们从中作梗,她怎么会走,怎么会出事!”
两人扭打在一起,各执一词说错在对方。
萧月音脸色极为惨白的赶来,“不要打了!”
“肖宇说得对,琉容,你什么都做不了。”
她将手机举到两人面前,“叶疏桐的手机被找到了,技术修复后,用来辨别身份,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里面的内容全都泄露了,包括各种电话录音。”
萧月音说话点到为止,但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猜到了会发生什么。
网友们通过蛛丝马迹,扒出了卫琉容逼走我的全过程。
现在卫琉容已经被确定为失德失格,因影响恶劣被限制出境。
他一副天塌了的模样,“那我该怎么办。”
“海里那么冷,我不能让阿桐一个人待着。”
萧月音眯眸,给了顾肖宇一个眼神。
顾肖宇立刻福至心灵,把瘫倒在地上的卫琉容扶起来。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容哥,就看你愿不愿意。”
“把脏水都泼到叶疏桐身上去,把自己摘出来。”
卫琉容一听,瞬间恼火的推开他,“我绝不会再做伤害她的事!”
顾肖宇踉跄几步,又很快抓住他的胳膊。
“容哥,你只需要说是叶疏桐插足你和月音,月音和我们自然会为你正名。”
“你的目的是自由出境,难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吗?”
卫琉容的神情有些松动,但还在犹豫,“她知道了会不开心。”
萧月音轻轻说,“难道开心比生死更重要吗?”
“琉容,你别怕我会纠缠你,我说放过你就是会放过你。”
“等你找回疏桐,我会解释清楚的。”
但如果死了找不回来,那你就得跟我绑定一辈子了。
而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被海浪拍在了不知名海岸上。
有人用伞尖戳了戳我,随即脱口而出一口疑惑的异国语言。
“死了吗?”
9
万幸,我还活着。
在大海里飘了五天,没有被路过的鲨鱼吃掉。
好心的异国阿姨把我拖上了岸,送进医院。
“上帝保佑,还活着。”
我昏迷着,醒来时还以为地府是医院样式的。
“哦东方小甜心,你终于醒了!”金发碧眼的阿姨惊喜的看着我。
我努力分辨她的口音,判断这是哪里。
她温柔的给我喂水,我吞咽时感觉喉咙像刀割一样疼痛。
能说话的第一秒,我就表达了感谢。
医生在此时走进来,眼眸中有些哀愁,“女士,有个坏消息,我不得不告诉您了。”
那一瞬间,我把能想到的坏事全都想了一边。
手断了,腿断了,肺坏了,心坏了。
“您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很大几率是残疾。”
我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么重量级的消息。
经期推迟在我身上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根本没当回事。
谁能想到,居然是怀孕了。
在最不稳当的月份里,我不仅情绪大起大落,还日夜苦练体操夺冠,甚至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死亡之旅。
可它……
我不该,也不能留下它的。
詹妮阿姨看出我的悲伤,用母亲般温和的嗓音安抚着我。
“小甜心,需要家人来一起做决定吗?”
我迟疑着,点了头。
其实早已经决定了它的去留。
拿到手机后,云姨的电话却打不通。
而我能够熟记的唯二的号码,另一个属于卫琉容。
再三思虑后,我觉得事关生死的大事上不能矫情,必须得有个人帮我把卡里的钱兑换成所在国家的货币,不然一切行动都不方便。
可电话只短暂的通了一声,就很快被挂断了。
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詹妮阿姨回来关怀我时,我歉意的说,“可能是被当成越洋诈骗电话了。”
“阿姨,您有认识的华夏人吗?”
詹妮阿姨立刻表示,“我儿子是华夏人,刚从华夏来。”
可卫琉容的手机始终关机。
直到我做流产手术的那天,才终于用詹妮阿姨继子的手机打通了他的电话。
“喂,你好。”
卫琉容的声音十分沙哑沧桑。
我下意识攥紧手机,“我是叶疏桐。”
“……我怀了孕。”
10
那边沉默了许久。
卫琉容嗤笑,“现在ai诈骗这么广泛了吗?”
他正要挂电话,我连忙出声证明自己。
“别用她的信息骗人!”卫琉容不仅不信,还被触怒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信息已经被泄露了,烦躁极了。
“我是真的,你来坎希思黎当地的医院就知道了。”
他说着不信,可他不会放弃每个寻找我的机会。
可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快,短短三小时就到了。
就算坐最快的飞机也不可能。
“阿桐!真的是你!”
他喜极而泣的把我抱进怀里,身上带着一股海水的咸腥味。
我胃里一阵翻涌,把他推开,孕吐干呕了一阵。
当温水递到我眼前,我再打量他时,才发现他的狼狈。
衣服破烂,不修边幅,身上还带着伤痕。
“怎么弄成这样?”我忍不住问。
原来卫琉容不肯再伤害我,是偷渡过来的。
他没有选择顾肖宇和萧月音的办法,反倒是借此好好收拾了他们一顿。
等那两人被家里关了禁闭,他立刻踏上了寻找我的旅程。
“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看到你,我一度绝望,以为你真的死了。”
他红着眼眶,眼泪滚落出来,“没想到上苍眷顾。”
“你还活着,还给了我个这么好的消息。”
我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肚子上,轻叹一声,“你先别急着高兴。”
卫琉容听我这么说,立刻警觉起来,声音都颤抖了,“你想打掉它?”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是,你肯定想的,这也是你的权利,可……可是……”
“可是这是你唯一能留给我的了,阿桐,求你。”
我没有动摇,只是把医生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可卫琉容说什么都不肯,拉着我不让我走。
“无论它什么样,我都会爱它的。”卫琉容卑微的说,“我拿我的全部财产和你换好不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求你把它留给我……”
我看着他的模样,无法把他和之前的卫琉容联系起来。
任凭他如何悲戚的哀求,我都没有动摇。
护士朝我们走过来,询问道:“手术还做吗?女士。”
我决绝坚定,“做!”
卫琉容试图用声音盖过我,“不做!”
护士也是看多了这样的场面,无奈的摇摇头,提醒我们。
“这个胎儿如果再继续在母体中发育的话,很可能造成母体损伤。”
“有一尸两命的风险。”
11
护士说完,转身要走。
她留给我们考虑的时间,说可以先安排下一位的手术。
还没等我开口阻拦,卫琉容就喊道:“不用考虑了,现在就手术!”
我惊讶于他这么快就改变了心思。
只见他垂眸看着我,满眼都是泪意。
“我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了,阿桐,哪怕是百分之一的风险也不行。”
他指甲嵌进掌心,丝丝缕缕的血溢出来,目送我去做流产手术。
术后恢复需要一段时间。
卫琉容不是正规途径出国的,也不方便。
叫他来之前,我也没想到他会被限制出境。
现在和他被困在一起,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对了,我可以去找大使馆啊!”我眼睛猛地一亮。
心动即行动。
卫琉容沉默了一瞬,勉强的勾起唇角,“正好我那条船回程的时间也到了。”
短暂的和心上人相处的美梦破碎,他看起来情绪异常低落。
成功回国后,我重新联系上了詹妮阿姨。
除了把垫付的钱都还给她以外,还邮寄了许多特产给她。
詹妮阿姨很开心,还说期待我下次去旅游。
我欣然答应。
接下来的日子,我打算在京市安顿下来,通过多方手段终于联系上了云姨。
“桐桐,你没事就好,快吓死我了。”
云姨把我抱在怀里,眼泪不停的流。
“我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没拿住手机,手机掉进了水里。”
“拿出来的时候,连手机卡都用不了了。”
我抚着她的背,轻声说,“我以后定居在这里,一直都会陪着你的。”
安稳日子还没过几天,就在京市的医院遇见了萧月音。
她见到我的一瞬间,眼神阴冷的像鬼。
“你还敢出现?!”
萧月音冲上来揪住我的衣领,双眼满是红血丝,“叶疏桐,你还不满意吗?”
“琉容为了找你,在船上被人挖了器官!”
12
卫琉容偷渡去找我,心急之下上了条黑船,专门做灰色交易的。
全菌挖肾后,昏死的卫琉容被扔进了大海。
幸好卫家有他的模糊定位,一直在找他。
找了当地搜救队把他捞上来,才没让他死在海里。
可他醒来后,就是接了个电话的功夫,人就消失了。
“他连伤都顾不上,一门心思照顾你,把自己耽搁成了严重感染。”
萧月音哽咽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能让他那么爱你?”
我浑身发冷的僵在原地,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冒出许多画面来。
卫琉容苍白的脸,一直微微佝偻着的身体。
甚至有些当时没看清的事,都渐渐清晰起来。
原来他常吃的白色药片,不是预防海上偷渡过程中坏血病的维生素c,是止痛药。
“叶疏桐,你要是有良心,就去看看他。”
萧月音双肩发颤,像是看着仇人一样死死盯着我。
她颐指气使,似乎觉得让我去看卫琉容,我就必须感恩戴德。
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吗?
事情坏到这个地步,感情和事实都复杂的纠缠在一起。
“人在哪儿?”我没有争辩,只是询问。
流产那段时间,是卫琉容在,我会还给他。
也许总有人会说我铁石心肠,疑惑为什么他都做到这一步了,我还不能原谅、不复合。
我只能说,伤痛不是弥补了就能消失的。
一旦有了裂痕,就无法复原。
如果原谅、复合,那我未来的每一天都会处在猜疑和痛苦中。
我不想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外,我每天都来。
第十六天时,卫琉容终于醒了。
“桐……”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他被转回了普通病房,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我逐渐减少了去医院的次数,原本看我不顺眼的卫家父母却找上门来。
请求我和卫琉容结婚。
我无语的笑出声,“叔叔阿姨,我看起来很下贱吗?”
卫母噎住,低声下气的说,“医生说,琉容的情况很难稳定,总是反复,除了你,没有人能让他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就当阿姨求你,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站在门口,声音轻幽。
“我只想要你们一家,你们所有人,都离我远远的。”
难道我欠卫琉容的吗?
他永远像摆脱不掉的阴湿男鬼。
卫母还想说什么,却在看见我身后人影时顿住了。
高大的男人垂眸看着我,“阿桐,妈妈已经装扮好圣诞树了。”
13
这是詹妮阿姨的儿子。
他和詹妮阿姨一起来我家过圣诞节。
想来是詹妮阿姨看出他们的纠缠,叫他来帮我解围的。
我顺势搭话,“马上来,要麻烦妈妈等我一会儿了。”
随即转头看向卫家父母。
“我很有边界感,不喜欢在有男朋友的时候,跟别的男人产生联系。”
卫家父母最终没有坚持,在漫天大雪中回了医院。
后来听说,卫琉容感染蔓延心肺,高烧不止,抢救了三次。
他安全出院时,身边所有人都在说是上苍保佑。
卫家父母小心翼翼的提起我的事,卫琉容却一脸迷茫。
“叶疏桐是谁?我喜欢的人,不是叫萧月音吗?”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件超级大好事。
萧月音瞬间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
几乎是没过几天,就置办完了婚礼。
还给我寄来了婚礼请帖。
我正忙着跟云姨到处比赛,没空理会,就随手扔在了一边。
萧月音沉浸在美梦里,搬进卫家时被顾肖宇拦住了。
“月音,你真觉得卫琉容失忆了?”顾肖宇皱眉。
萧月音才不管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己想要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终于属于她了。
“没大没小的,叫嫂子!”她敲了下顾肖宇的脑袋,又嘟囔了一声,“不对,叫他姐夫。”
看似都得到了自己的最好归宿,过上了平静幸福的日子。
卫琉容却心脏病发,进了医院。
说是因为看到萧月音和顾肖宇苟合,被气的。
萧月音拒不承认,说是被陷害,被下药,喝醉了。
顾肖宇却闷不做声。
“我亲眼看到的,他们两个……抱在一起调情。”卫琉容瞪大了眼睛,脖子上青筋暴起。
一句话定了死刑。
萧月音告顾肖宇强奸,顾肖宇被她亲手送进大牢。
就在这个时候,卫琉容心脏病发抢救失败。
人死了。
卫家父母悲愤之下,用家法把萧月音打了个半死。
收拾卫琉容遗物的时候,找到了卫琉容的日记。
才发现卫琉容根本没失忆。
【我知道现在是回光返照。】
【就让我用最后的力气,清理自己的错误。】
【哪怕能让她那颗遍体鳞伤的心,得到一丝丝宽慰,我也会付出全部。】
【所有伤害阿桐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卫家父母拿着这本日记,想找我参加卫琉容的葬礼。
可我忙于练习,忙于参加体操比赛,几乎不着家。
一晃就忙碌到了过年,我和云姨走在热闹的街上。
“桐桐,有卖糖葫芦的,要不要吃?”
我捏着手里会吱吱叫的布偶娃娃,笑弯了眼睛,
“好啊,来根草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