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姆做好晚饭就匆匆去了隔壁堂姐家帮忙,留下妹妹索玛在家看院子。
晚上八点过,拉姆回来后去敲宋星染的门,打算邀请她明天参加堂姐的订婚典礼。
她见没人开门,微信也没回,就去敲了裴行澈的门。
“星染呢?”
“在她自己的房间啊。”
他被问得一头雾水,总不可能在他这里吧。
“不在房间啊,阳台也没有,也不在院子。”
裴行澈没有放心上,“这么大人了,丢不了。”
拉姆眉头紧蹙,“我去找找。”
明天堂姐订婚,很多外出的人都回来了。
村里人多眼杂,尤其是几个顽劣成性的二流子也回来了。
她也是今晚才看到,一想到这里,她就加紧了下楼的脚步声。
“出什么事了?”裴行澈看出了她眼里的慌张,忙关门跟上去。
“晚上,这片人生地不熟的,她又怕黑怕狗,我担心。”
拉姆没有讲出来,这个理由也足够她担心了。
裴行澈一眼就看出她另外层担忧,联想到白天陆陆续续增加的村人和那些看向宋星染的眼神,不由心中一紧,加快了出去的步伐。
“宋星染。”
他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月色皎洁,明如灯,白如练,村庄宁静而安详。
他此刻心里却很慌乱。
“作孽哦,好好一个姑娘,如花似玉的,被调戏就跳了河………”
裴行澈听懂了方言,心里害怕起来。
村庄找了一圈不见人,拉姆也不见人,两人向外围找去。
“宋星染。”
踩着月光行走着在田野上的人听到了呼喊,回头又不见人,以为是幻听,继续沿着小河走。
走累了就找了块石头坐下来,静静地感受村庄的宁静和月色的美妙。
裴行澈路过三个藏族男子身边时听到了句“那妞真美,天仙一般。”
他下意识驻脚,问:“你们说的是谁?”
他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个不知道名字的极品美人。”
裴行澈心里一慌,问:“在哪看到的?”
对方以为他也感兴趣,劝道:“那是个冰山美人。”
裴行澈猜测是宋星染,“她在哪?”
“我哪知道,我要知道就带回家了。”说完,几人嘻嘻哈哈笑起来。
裴行澈见几人不像说谎,又继续往前,这次他没有草原走,而是走向小溪。
果不其然,看到了远处河边石头上沉思的人。
“宋星染。”
宋星染回头看着奔向她的人,眼中尽是诧异。
“你有没有事?”
他眼中的慌乱和忧色让宋星染不解,“怎么了?”
裴行澈见她无事,一把拉入怀里,用一个拥抱化解此刻心中的担忧和慌乱。
宋星染没有推开他,愣愣地在他怀里待了两分钟。“你,怎么了?”
裴行澈意识到失礼,松开她,尴尬变指责:“大晚上,你跑出来做什么?不知道安全二字怎么写吗?”
宋星染眉头微蹙,“好端端,你骂我做什么?”
“这儿一没警察二没监控,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女孩在外面出什么事,呼天喊地都没用,不该被骂吗?”
宋星染抬眸,虽是责骂,她看到的却是关心,难得没有顶嘴。
“跟我回去。”
裴行澈拉着她手腕,直到进入院子才放下来。
宋星染一路乖乖任他拉着,偶尔抬眸看看他,一股莫名的情愫悄然升起。
拉姆见两人回来时氛围极其微妙,也就没上前打扰,平安回来就好。
“谢谢。”宋星染在回房时说了句。
裴行澈幽幽回着:“别给我添麻烦就好。”
明明是关心和在意,非要冷冷冰冰说出来,宋星染无语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喉咙里的话终究没有挤出来,转身推开房门,各自晚安。
这一晚,宋星染失眠了,直到凌晨一点过才睡。
裴行澈也辗转难眠,他拉开窗帘,躺在床上看这一望无垠的草原,月光下的草原如此青绿。
他回忆起白天宋星染骑马的样子,回忆着拉姆载她策马奔腾的样子,那鲜活明媚又有些张扬的样子,他从未见过,还有阳光下她给索玛编头发的时那温婉柔和的样子,他也从未见过。
时间滴答滴答走着,想着想着,他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看见一个发出银铃般笑声的姑娘朝他跑来,他看不清脸,只听到很好听又很熟悉的声音。
“裴行澈,裴行澈.......”
姑娘的声音忽强忽弱,忽远忽近。
直到清晨醒来,裴行澈也没能看清梦里姑娘的脸。
他下意识以为是许熙媛,可声音又不像,气质也不像,他不敢往宋星染身上想,决定不再纠结是谁,不过是一个梦。
“拉姆,你今天好漂亮。”
宋星染下楼吃早饭,看到一身盛装的拉姆惊叹不已。
“谢谢”,拉姆俏皮一笑,“今天我堂姐订婚,中午我们会搞很盛大的仪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可以吗?”宋星染惊讶中透着兴奋。
“可以啊,你跟我去就行了。我们载歌载舞,可好玩了,锅庄你知道的吧?”
宋星染点头,“要不我问问我老板?”
“问什么?”说话间,裴行澈已经过来了,正好听到最后句。
“拉姆堂姐订婚,邀请我去玩。”
裴行澈声音有点冷:“就你一个人?”
拉姆立马意会,“不,是邀请你们两位。”
裴行澈脸色柔和了许多,“让我考虑一下。”
拉姆看出他是在端架子,拉着宋星染道:“待会我把我另外套新衣服借给你穿,你们出来旅游可以体会一下最地道的藏式风情。我爸爸一早就去宰牛杀羊了,我妈妈昨晚做了很多酥烙。先是仪式,结束后我们围着锅庄边跳舞边吃肉喝酒,你一定会喜欢的。”
裴行澈见宋星染一脸心动的样子,开口:“她有新衣服,能给我准备一套吗?”
“可以的,可以的,多吉身形跟你差不多,他刚好有一套新衣服。”
吃完早饭后,拉姆就开始给宋星染装扮。
她性格豪放,动作却很细致,不仅给她穿戴的整整齐齐,脸也化得十分精致。
“仙女下凡了。”拉姆站着楼梯玩笑道。
裴行澈和多吉齐刷刷回头。
一眼惊鸿。
偏古典清冷的宋星染换上藏族盛装后俨然换了个人,明媚生娇。
她略带羞涩地站在楼梯转角处,望着裴行澈,浅笑嫣然。
多吉更多看的是洋洋得意的拉姆。
“走吧,我们去参加盛会,迷死那些男人。”
索玛一早就跟着大人去了隔壁,几人走后,院子又归于平静。
所谓的隔壁,其实隔了两个巷道,还是要走五分钟。
宋星染太过瞩目,一路被目光尾随,她被盯得不好意思,始终垂目。
姑娘们羡慕她雪白的肌肤,纤细的身材。
小伙们爱慕她出众的容颜和出尘的气质。
对裴行澈示好的姑娘也不少,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宋星染身上。
她太瞩目了。
色彩斑斓的服饰,犹如一幅流动的画卷,将藏区的山川河流、蓝天白云都融入其中。
橙色如夕阳般温暖,蓝色如天空般深邃,红色如火焰般热烈,绿色如草原般生机,这些颜色交织在一起,秀出了一片生动的藏区风光。
尤其她美人尖下挂着的那颗艳丽的玛瑙,将她的清媚展示得淋漓尽致。
她不爱笑,所以清冷。
她皮肤很薄,脸上肉很少,所以轮廓很明显。
被热情洋溢的拉姆感染,她身姿越来越放松,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那明亮的双眼,澄净又充满好奇还透着浓浓的善意,任谁都会看一眼。
这一刻,他忽然有种对比。
许熙媛像太阳,明艳灼烈,不可观不可近。而宋星染恰似月亮,明亮柔和,可赏可触还动人。
拉姆全程带着宋星染,而裴行澈则由多吉照顾。
“堂姐,这是我的客人也是我朋友,星染。”拉姆热情地介绍着。
“订婚快乐”,宋星染将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递上,“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堂姐起身推辞,“你来参加就好,不用给钱。”
宋星染坚持道:“要的要的,图个吉利。我和他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仪式,吉祥如意的话都在里面了,请你务必收下我们的祝福。”
堂姐看了一下宋星染指过去的裴行澈,心道好般配的两人。
在拉姆的劝说下她也就收下了红包。
裴行澈自然看到了,只是他没想到她会准备这么充分。
“走,我们去跳舞。”几人坐在一起,看了一轮歌舞后,拉姆坐不住了,跃跃欲试。
索玛和小伙伴们已经跳了许久,累的喘气了。
宋星染推脱,“我不会啊。”
拉姆拉着她,“你就跟我学嘛,只有几个动作,身体跟着律动就行了。”
拉姆实在是太热情,宋星染拒绝无效,
拉姆越跳越往前,越跳越兴奋。
口哨声响起,那些曾经暗恋拉姆的男子纷纷鼓掌。
宋星染赶鸭子上架,只得伸开手臂迈开腿脚跟着跳。
藏族舞蹈的基本动作她还是会的,跟着音乐很快舒展起来,越跳越自如。
姑娘们陆续加入,争奇斗艳,百花争鸣。
跳的最好的要数拉姆,自由律动的身姿潇洒又自信,收获阵阵掌声。
最醒目的还是宋星染,婀娜的身段,仙女般的气质,往那一站就能净化世人的浊目。
两人吸引了在场所有的目光。
欢呼声,掌声络绎不绝。
跳着跳着,拉姆退到了宋星染身后,沉浸在欢乐中的宋星染还未发觉自己独立于舞池。
裴行澈看呆了,那一颦一笑深深印入他脑海。
“天仙啊。”
说着汉话的藏民纷纷举起手机记录下这绝美的一刻。
一曲跳罢,宋星染已经开始喘气了,终究是三千多米的高原,拉姆也不敢再拉着她跳。
姑娘们跳完,小伙们上场,裴行澈婉拒了多吉的邀请,静静地看着热闹纷呈的舞会。
“好好吃啊”,宋星染也算大开了眼界,一桌的美食勾得她直流口水。
她边吃边欣赏着小伙们欢快野性的舞蹈,直叹:人间真好!中途,她喝了不少果酒,尤其爱那青梅酒,酸酸甜甜好入味。
裴行澈不知她酒量深浅也没拦着。
他浅尝辄止,倒是没喝多少。
舞会结束,宋星染也醉的一塌糊涂。
裴行澈望着趴在桌子上人,心中无语,弯腰打横抱起来。
宋星染失重那一下,睁开了眼睛,“咦,裴行澈,是你啊。”
“还能有谁?”宋星染下意识搂着他脖子,“你不是照顾熙媛去了吗?她也喝醉了,我还看到她吐了。”
高考结束那天,班长组织全班聚会,那是宋星染第一次喝酒,只喝了一杯汽泡酒就晕乎乎的。
许熙媛厉害,喝了一瓶红酒,不过吐得也厉害。
“到底喝了多少?都开始说胡话了。”
宋星染将头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骂道:“裴行澈,你个小人。”
裴行澈愣了一瞬。“小人?哼,现在可是小人抱着你的。”
“那你是流氓。”
裴行澈气笑了,喝了酒果然什么都敢说了。“还有什么?”
“混蛋。裴行澈,你好讨厌。”
裴行澈唇角勾着笑,“既然讨厌我,要不,你自己走?”
宋星染怕摔搂得更紧了。
她迷迷糊糊又骂了几句。
裴行澈没听清楚,左右不是什么好话,不至于让她重新骂。
将她抱回房间后,他原想直接走人,又怕她吐,将她塞进被窝后,自己坐在飘窗上玩起了手机游戏。
途中,宋星染的手机响了。
裴行澈瞄了一眼来电,京号,尾号9999。
第二遍响起的时候,他接了这个长长久久的电话。
“喂。哪位?”
对方愣了一下,怎么会是个男人的声音?
裴行澈猜到了电话那端的人,“染染睡了,等她醒来我让他给你回电。”
杜聿珩摩挲着手指,挂掉了电话,他也猜到了接电话的人。
杜聿珩。
裴行澈。
两个男人眼中冷光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