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瑶挂断了电话。
她在镜子前仔细看了看自己,情绪似乎还有点激动,她深吸一口气,用水洗了把脸,平缓了下情绪,稍作整理后走出卫生间。
人呢?
她目瞪口呆地发现,就这会儿工夫,两人居然不见了!
一个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还有一个在读研究生,平日里看起来也算成熟稳重,把她一个小姑娘扔在这种地方真的好吗?去哪儿了?
这两个疯子!
莫思瑶追出门外四周查看了一圈,大概是为了氛围,周遭的路灯并不太亮,只有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迎着室内重金属的鼓声闪烁,这个点路上的人并不算多,事实上,许多酒吧的营业时间甚至是晚八点之后。她打了顾南的电话却没人听,后来好不容易找到后巷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拳拳到肉打得正欢,分明是酣战了一场。
程颐大概吃了不清醒的亏,动作并没有顾南敏捷,正被顾南一拳抡翻在地,摔出去四五米远,脸上挂了彩,嘴角也有血迹渗出,而顾南因背对着她,所以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住手!”莫思瑶怒吼一声,气得吐血。
莫思瑶眼见程颐摔倒在地,条件反射似的冲了过去:“程颐!”
再抬头,莫思瑶瞪着顾南,责备的话已脱口而出:“你打他干什么?打他能解决什么问题?我不是拜托你帮我看着他吗?你-你就是这样照看的,啊?”
说到这里,莫思瑶顿了一下,路灯下,她这才看到顾南的脸上也挂了彩,左脸颊上有明显的瘀青。
莫思瑶咬咬牙:“总之一你不帮忙可以,能不能别帮倒忙?”顾南此刻紧抿着唇,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莫思瑶费力拉扯程颐的时候,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弯下身试图把她拉走。
莫思瑶反手就是一掌拍开他的手,她直勾勾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是不谅解,也带着责怪。随后,她双手紧抱着程颐的手臂,仍试图将他拉起来。
这便是亲疏有别吧……
顾南觉得脸上和左肩上挨的那一拳一点也不疼,但她毫不留情的那一掌痛得他双手发麻,只感觉她那一瞥若刺骨的寒风,刺入他骨髓,令他遍体生寒。
“跟我走!"
莫思瑶再度甩开他的手。
顾南不死心地再去拉,被莫思瑶劈头一顿吼:“你没看到他被你打趴了吗?”
顾南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却被她回了个坚决的眼神。她还在心疼他吗?心疼躺在地上的这个男人?
顾南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随后一种也不知是恼怒还是嫉妒的情绪刺激得他脱口而出:“眼下我虽然还没有资格干涉你的生活,但我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有妇之夫。无论你之前与他有什么样的纠葛、什么样的恩怨情仇,都应该正式画上一个句号!”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试图争取些什么,只能以这种相对激进的方式掩盖甚至有些卑微的自己:“你不是还有理想,还有诗与远方?你知道你现在扮演的角色相当于什么吗?第三者!一段感情再如何珍贵、怎样感人肺腑、怎样情深似海难舍难分,都不该建立在伤害他人的立场之上!你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对第三者是怎样的深恶痛绝吗?我看喝醉的不是他,而是你!”
莫思瑶没吱声。
“醒醒吧!没有人能理解你的特殊存在,人只会对既得结果产生直观判断!莫思瑶,感情没有对错,但这段感情的存在会对某些人某些事产生负面影响,你要去审视,去判断,去割舍!否则,你只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莫思瑶一声不吭地听完,闭着嘴倔强地沉默着,似乎在强忍着极大的委屈。
“你说完了没有?”
“你清醒了没有?”顾南反问。“你走。”
顾南默默地咬着牙根:“恕难从命。”
这边,程颐挣扎着爬起来,甩开莫思瑶,眼看着又要冲着顾南扑过去。
生怕事态更恶化的莫思瑶试图拉住他,但喝醉的男人力道大得可怕,她实在拉不住,只能就势从后面搂住了程颐的腰。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让她突然掉下眼泪,她带着哭腔:“程颐,你不要这样!”
她抱着他,只感觉悲愤、心疼、委屈等复杂情绪混成一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不会让自己喝得烂醉!是因为我吗?因为我的出现打乱了你原本的生活节奏,破坏了你新有的感情?我是你痛苦的源头吗?程颐,我为此难过,更觉得难堪!我甚至觉得,我是不是不应该活着?我是不是应该直接被车撞死?”
"你胡说什么?"
程颐试图转身,被莫思瑶大叫着制止:“你不要回头!求求你不要……”她想止住眼泪,可眼泪偏不听话,“求你,昂首挺胸、神采飞扬地活着好吗?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如此狼狈?程颐,我……我认识的你是个阳光爽朗的男孩,他爱笑爱闹,他或许会改变,可他不能改变积极向上、越挫越勇的初心!有问题我们去解决啊!有困难我们去克服啊!摔倒了就爬起来,想她就去找她啊!”
程颐一动不动地听她说完,眼眶也有些湿润,像极了做错事受了委屈的孩子:“可是……林茜不理我……"
顾南被眼前这个画面深深地刺痛了眼睛,以至于太阳穴有些发胀,可这一刻他没办法冲上去拉开她,只感觉如果就这样拉开了,她心里或许永远会有个疙瘩。
顾南在心底呐喊:能不能看看我,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但此刻的莫思瑶注定是听不到的,见程颐终于安静,她抽了抽鼻子,坚定地劝他:“勇敢点,去找她。”
说完这话,她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和失落,反而有种意外的解脱,于是她索性一次性剖白:“这些年的错过,仿佛在我们之间竖起了一条鸿沟,刚开始时你为了陪我,在家里办公时的那些资料我全部看不懂,还有你和别人通话时的淡漠口吻,你布置得冷冰冰的房子……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好陌生,而且……屋里有你和她的合照……虽然你藏在抽屉里……但是我偷看到你会拿出来看,对着那相片微笑……你爱她,程颐.…”
莫思瑶狠狠地抹了把眼泪:“你爱她。可即便如此,也并不阻碍我喜欢你、敬重你。喜欢你重情重义,喜欢你意气风发,喜欢你谈笑风生,我想你过得很好很好……所以程颐,答应我,把日子过得我可以想象的最精彩的样子,不用在意我,我没有关系,甚至你可以假装我从来没有回来过……”
程颐因醉酒头痛欲裂,听完莫思瑶的话,他有一瞬间十分心疼这傻姑娘,正试图说些什么,一个带着淡雅香气的身影突然蹿过来,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拽开莫思瑶,劈头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莫思瑶被打得半张脸侧向一边,脑子嗡嗡作响,随之脸上有股刺刺的疼痛,半边脸火辣辣的。接着,她就听到一个因气愤略带尖锐的声音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顾南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人,眼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再度扬起了手,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扣住那女人的手腕往旁边一甩,顺势将被打得有点蒙的莫思瑶拉了过来。
那个女人再度扬起手,一巴掌甩在程颐的脸上,冷言道:“丢脸丢够了没有? 清醒点了没有?”
来人正是林茜,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刚刚那一幕还是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不管出于任何理由,她都只想把涵养与风度统统抛却一边,再做点什么疯狂的事。可她什么都没做,只喘着气冰冷地看着程颐:“这就是你说的,你跟她真的没什么?”她强调了“真的”那两个字。
程颐这下悔恨起自己喝了太多的酒,导致反应始终慢人一拍。他下意识地往莫思瑶那儿看了一眼,看到莫思瑶捂脸的样子,又想起秫茜刚刚说的那些话,他的语调也冷了几分:“你给她道歉。
“我给她道歉?”林茜嗤笑了一声,“你喝醉了。”“跟她道歉。”他强调。林茜咬牙:“做梦!”
程颐重重地吸了口气:“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我叫她来的。”莫思瑶突然插话。
这一巴掌倒是把她原本止不住的眼泪抽回去了,大概是被林茜手上的钻戒挂到了脸,她半边脸刺痛刺痛的,她看着林茜:“这你不否认吧,林教授?”
这倒是提醒了林茜,大概是意外莫思瑶此刻的冷静,她冷冷一笑,仍是气不过的口气:“你叫我过来,就是看你和我老公搂搂抱抱?还是你终于打算出手,要把这家伙抢过去?"
莫思瑶不想在这点上纠结,她好好打量了一番林茜,三十岁的她,脸上是岁月对她的优待,时下流行的裸妆,把她装点得气质得宜,让莫思瑶不得不承认,林茜是大多数女人想活成的那个样子。只是,再得体的女人,在嫉妒面前还是会失态。
莫思瑶突然挺直了背,不想在气势上过于示弱,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口:“林茜,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在怕什么?”这话掷地有声。
“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
“呵……如果这么不确定幸福,那就不要结婚啊!你结婚是为了每天疑神疑鬼,向我宣告胜利的?然后每天对着你的战利品冷嘲热讽,逼得他也精疲力竭?所以,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闲得慌?是不是一莫思瑶故意停顿了半秒,似乎找了个特别贴切的词,“傻?”
因为她说得太过认真,而且还有两个大男人做听众,以至于气氛除了莫名的尴尬,还让林茜搜索了一圈词库,一时间居然找不到句子反驳。
“既然相爱,为什么要彼此伤害?这些年你能不能不要光长年纪不长脑子,你能不能好好长点心?这个男人,抛下我这个快二十年的青梅把你娶回家,一定是铁了心要和你过下半辈子的。你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宽容一点?今天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应该就站在你办公室楼下发呆,你应该看到了,然后才跟上来的吧?否则你也不会刚好就在这附近吧?”
莫思瑶突逢变故,确实是变得成熟了许多,但毕竟还是花一样的年纪,讲究的是勇字当头,有酒一口闷、有事闭眼冲的行为准则,她痛痛快快地说着:“我跟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个谁也改变不了,谁想要剥夺这一切我敢跟他拼命!他挂念我,在我看来这就是理所当然的。养个宠物死了都还得伤心好些时候呢,我跟他这么久的朋友,逢年过节他给我上炷香就是道理!可这十年你动摇了他,他为你动容,想要跟你白头偕老……”
说到这儿,莫思瑶有点哽咽:“林茜,于情我们也算相识一场,你走路上碰到我也得叫我一声师姐,于理我是你丈夫的好朋友,有什么让你产生疙瘩的地方,我以后会避嫌,但拜托,别把矛盾焦点集中在我身上!”
莫思瑶一口气说完,往程颐那儿看了一眼:“真的,既然时间跟我们开了这个玩笑,那么我们就要学会尊重它,以后少喝点酒,难看死了。”
程颐也微微红了眼。
林茜发觉自己几乎就要被说服了,可再想起刚刚莫思瑶抱着程颐的那个画面,她心里还是有根刺:“表面义愤填膺,私下约他去游乐场?这算什么?‘口嫌体正直’?寻找逝去的情怀?”
顾南突然出声打断了她:“那天我也在。”
“呵……”林茜冷嗤,“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朋友圈有照片。”他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过山车也是我坐在中间,他们隔得很开。”
林茜几乎要被气笑了,她还想说些什么,程颐却似乎已经隐忍到了极致,大概酒也醒了些,突然冲莫思瑶说了声“抱歉”,便一言不发地抓住了林茜的手,拉着她就走。
林茜像是又被刺激到了,张口就讽刺:“道什么歉?你应该道歉的人是我!”
“回家。”程颐说。
“家什么家,你放开……”
“家什么家?所以你是觉得,那个家真的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吗?”
林茜沉默了。
林茜就这样被沉默的程颐拉着往家的方向走,但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那么遥远。
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等在她楼下最后却跟人跑了?为什么明明是做错事的那个人,看起来却那么生气?
想问的话那么多,林茜最终只挑了一个:“程颐,我就问你一句,如果咱俩结婚那天,她真的冲出来扯下我的头纱,你会不会制止她,维护我?”
程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继续拉扯着林茜往前走,就在林茜几乎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时候-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程颐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转头对上林茜的视线,认真地道,“我会。”
"……真的?真的?!”
眼泪蓦地涌上林茜的眼眶,她吸吸鼻子,程颐却似乎还有点生气,他不再理会她,放开她继续前行。林茜怔了几秒,猛地回过神来追上去,犹豫了一下,伸手从后面拉住了他的手。
程颐明显有半刻的迟疑,但是真好……他没有放开。请不要再放开。
在目送程颐二人离开之后,莫思瑶整个人仿佛脱力般四肢发软,唯有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提醒她刚刚这件事确实发生过。
她待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缓过神来,刚刚的气势全然退去,整个人显得有些恍惚,随后,她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笑容,低着头往与程颐离开相反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她的眼泪又毫无预警地掉了下来。顾南始终跟在她旁边,甚至离得有点近。
“你干吗?”莫思瑶见他靠近,觉得窘态都被他看了去,有点恼羞成怒,“走开!”
“借个肩膀给你。”他并没有挪开,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也让我吃点嫩豆腐。”
“……顾南!”
这个玩笑来得毫无征兆,却不可否认起了关键作用,总觉得要哭的气氛被扰乱了些。她狠狠地擦了把眼泪,却因为太用力,蹭得脸更疼,她吸了一口气,越想越觉得委屈。
反正她就是这么任性的人,不行吗?不勇敢不行吗?可是,又好像很没骨气没尊严的样子…
“哭吧。”这一刻,顾南的声音像是冬天里微微发烫的洗脚水,一下子刺进她心里。不行了。
莫思瑶只感觉自己的神经及泪腺同时宣告崩溃,她咬着下唇坚持了一下,随后“哇”的一声痛痛快快地哭出了声响。她边哭边拔腿奔跑了起来,只想离他远一点,离所有人远一点,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宣泄一番。真是眼泪与鼻涕齐飞,毫无美感可言。
顾南定是不会放任她独自奔跑的,直到她累了,停了下来。
莫思瑶边抽泣边喘气边发泄般捶打在他的手臂、肩头上,边喊:“你走开啊!我叫你走开啊!”
顾南任她捶打了好一会儿,猛地男友力爆发,一把将她揽进怀中。他感觉到她胡乱挣扎了一番,然后终于放弃抵抗地趴在他肩头痛哭,眼泪浸湿他的肩头。
他其实有些无措,这样脆弱的她,他好想就这样永远抱在怀里,不让她再受一丁点儿委屈。
许久后,莫思瑶止住了眼泪。
她看了眼揩在他肩上的鼻涕,还是很想哭……她顶着哭肿了的核桃眼,擤了擤鼻子:“纸巾。”顾南直接拎起自己的T恤:“擦吧,不客气。"
莫思瑶犹豫了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往他身上一揩,然后别开视线:“放开我,脏了。”
顾南心里其实微微有些不舍,但还是依言放开,然后陪着她继续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思瑶平复了些情绪,突然间有了倾诉的冲动。她张了张嘴,压住别扭的感觉,道:“我妈在我爸身上受的伤害,我不会让它发生在别的女人身上。”
“我不是小三。”她恨恨地强调这个。
“嗯,我知道………我为我刚才的措辞道歉。”他大概也只是有点“嫉妒得发狂”,顾南想,“刚刚的你很帅……还痛吗?”
莫思瑶点点头。她目视前方,在因走动而忽明忽暗的路灯灯光的映照中,脸上仍有明显的泪水痕迹:“痛,但痛是应该的。”此刻的她明显恢复了些精神,“只有痛了,才会吸取教训。”
顾南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什么教训?"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用故作轻松的口吻道:“就是……别人的男人不能抱啊。”
顾南没吱声,过了会儿,他说:“你可以抱我。”“……滚。”
他一本正经地道:“给我两天,我可以练出巧克力腹肌。”莫思瑶用一双核桃眼向他发射死亡视线。
“其实现在的也不错。”他顿了一下,说,“要不要看看?”莫思瑶顶着因哭太久而导致的鱼泡眼翻了个白眼:“理想有多远,就请你滚多远,好吗?”
“理想和我的距离,就是你和我的距离。”不知怎的,顾南像是卸下了包袱,居然有几分意外的轻松感,“你就是我的理想。”
“你是想恶心死我,然后继承我的妈妈吗?”“我确实一直把罗姨当亲妈对待。”“顾南。”
“嗯,我很认真。”
“顾南。”她再次喊他,受不了地强调,“我也很认真,你再讲这些土味情话,我就会认真地生气,认真地不理你。”
顾南终于闭上了嘴。
可没过多久,莫思瑶又主动打破了沉默:“其实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明明已经为这件事哭了好多次了,可还是忍不住,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顾南没出声。
“喂!你在听吗?”“嗯?”
“认真点听好吗?”顾南看她一眼:“哦。”
“其实你之前让我先回去,我有犹豫的,我知道我干这事身份不合适,但是我又觉得我应该负一定责任的。他肯定和林茜吵架了,我想他们肯定是因为我吵架了。不管他状态如何,今天看到他,我其实还是有点开心的。因为在他困难的时候,他能碰到我,就像当初我困难时碰到他一样……可这样是不对的。我是不是特别坏?”
顾南没应话。
“我问你,我是不是特别坏?”
顾南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其实你问我这个问题,我的答案肯定不客观。因为在我心里,你就是那个最美好的女孩。”
莫思瑶轻哼了一声:“一想到不久前,我还跟他一块儿备考我就难过,怎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不过,今天看到林茜,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和他联系了……”
“真离婚了也别联系了。”
“顾南,不要诅咒别人的婚姻。”
“你放心,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能白头偕老、举案齐眉、鸾凤齐鸣。”
“你够了。”
“最好是如胶似漆、琴瑟调和、夫唱妇随、比翼双飞、伉俪情深。”“你真的够了。”
突然好想打他一拳是怎么回事?只有这一个倾诉对象感觉好闹心…..
她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以前只要他一个眼神,我就能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以为他偷偷给我做那些模型我都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他下课说团委有活动,其实就是在鼓捣这个,我只是假装不晓得。”她勾了勾嘴角,“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我很震惊,特别害怕,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就觉得他虽然变成了大叔,但还是特别想抱抱他,只是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我。其实当天晚上我就想明白了,我知道他应该有女朋友了……你看,我就是这么了解他,他大概是觉得没有等到我出现,对我有点愧疚吧。我其实就是个不该出现的人啊……”
“关于你的出现,我觉得很好。”
“哦,谢啦。”莫思瑶耸耸肩,“其实感情什么的,这么多年了,再深厚也会变淡的吧。”
顾南微微低头看着这个女孩,意外她居然这么通透,可又不觉得意外,觉得她口若悬河时很美,翻白眼皱眉头喊他顾南时很美,甚至在他衣服上蹭鼻涕都很美……
他大概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顾南,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什么感情,真的就是矢志不渝、坚定不移的?”
“有。”顾南答得很坚定。“哪怕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是的。”哪怕她已经不在了。莫思瑶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这个样子,暂时不想回宿舍吧?”顾南突然想到什么。“干吗?”
确实,她脸上被刮了一个红印子,还有点肿,回去肯定少不了被盘问……更不能回家给她妈看到……唉,伤脑筋。
“虽然很希望程颐能帮你打回去,不过,在寄望他们能白头偕老、伉俪情深的前提下,只能希望林茜吃鱼卡小刺了。”
“噗一一”莫思瑶终于笑出声,偏偏扯痛了脸,她轻“嗷”了一声,又捶了顾南一下,“一个大男人,面无表情地讲这种幼稚的话你好意思吗?”
“你认识我的时候,我还是不良少年。”……她竟无法反驳。
莫思瑶这才想起他也有伤,男人的力道还是重些,他脸颊其实也肿得挺明显的。
“你呢?伤口还痛不痛?"
“痛,不过痛就对了,痛才能长记性。”这句话莫名耳熟。“什么记性?”
“不能让自己的女人随便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莫思瑶熟稔地继续翻白眼:“顾南,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厌什么人吗?”
“什么人?”“不良少年。”
“哦。”顾南勾勾嘴角,“你知道,女人有个别名叫‘口是心非’。”“滚开!”
“带你去一个地方。”
顾南叫了辆的士,然后车子驶向了郊区。
莫思瑶发现自己的心也真是大,如今是信息网络时代,什么女大学生失踪案她还是有所耳闻的……她给董舒然打了个电话说有事不回宿舍,然后又循例给她妈报告了下踪迹,随之偷偷瞄了眼顾南,意外地觉得很安心。
这从侧面可以反映出,她还是挺信任他的吧?
就是司机大哥热心得有点过分了,从后视镜里偷瞄了他们好几眼,突然一脸八卦地开腔:“哟,小两口打架啊?”
不理他不理他,莫思瑶在心里默默念叨。
“小伙子这就不对了,媳妇儿这么漂亮,你也下得了手啊?”
大叔,虽然你夸我的措辞很到位,但我是不会让你的糖衣炮弹得逞的,就他那烂个性,绝对找不到对象!
“我说啊,打架可不能打脸啊。不不不,应该说,不能向女人动手,下次要还这样,我可得报警抓人了啊。”
莫思瑶忍了忍没忍住,道:“我们不是小两口。”
“唉,小姑娘,床头打架床尾和,你看小伙子长得还是挺标致的,下不为例了呗。喂,你还不哄哄你老婆。”顾南原本一直没搭腔,听到这儿突然笑了。
莫思瑶被这个笑容弄得毛骨悚然。
司机大哥一副“看,被我说中了吧”的表情,边等红灯,边语重心长地劝导他们:“小两口,吵吵闹闹总是难以避免的,但你迁就下
分了。”
我,我迁就下你,很快就一辈子了,千万别动手,一动手,感情就生
“大叔,我跟你说,我再爱的人,但凡敢跟我动手,那绝对不是感情生分了这么简单的后果。”
“我不会跟她动手的。”顾南突然搭腔,“舍不得。”莫思瑶被噎得沉默以对。还让不让人好好坐车了?!
车子最后停在稍显清冷的地方,周边的建筑群大多不超过四层,夜色中看起来都灰扑扑的,唯有一间视觉上就让人眼前一亮,外面画着一幅颇具艺术气息的墙画,一扇紧锁的防盗门点缀其中,竟能融为一体。
“这一片早几年比较荒凉,近几年电子商务发展比较快,这附近改成了仓库及物流流转地,平日里都有人在,对面就有个治安巡查点,挺安全的。”他解说道。
沿途,顾南和周遭的人打了招呼,有人笑得暧昧:“哟,第一次带人来啊,女朋友?”
是女性朋友,谢谢。
莫思瑶懒得解释,问道:“是去哪儿?”“我的秘密基地。”
“多大的人了,还搞什么秘密基地。”
“你不懂,这是每个有机甲梦的男人的梦寐之地。”“难不成那里面还有个机甲?"
“擎天柱那样的还真没有。”顾南掏出钥匙开门,“但可以考虑。”一进门,莫思瑶仿佛进入了一个新世界,忍不住“哇”了一声,太棒了!
整个空间看起来百十平方米,被改建成小复式的结构,原本应该是间小厂房,如今各个空间都被完美利用起来,被打造成一个一个的小隔间,除了入眼处一间工作室中堆放了四台电脑,其余每间都挂满了他的作品,似随性又像是刻意地被固定在墙上。
眼下的图纸,一张张一页页,展示着各种高矮建筑图、室内设计图,有未完成品,也有随性所至的几笔草图。
莫思顺着小隔间一间间看过去,便是他的各种美术作品,素描、水粉、速写,画着全国各地的标志性建筑,有江南水乡,经典园林及六朝古都……当一张张随笔画以惊人的数量展示在面前时,这种视觉上的冲击,让她格外震撼。
除了画,各种小展柜上还放着各种模型,有完整的建筑大楼,也有别墅模型、小小的梯子、各种镂空的建筑截面、精细的各类内饰……完全像是一个小型的艺术展览馆。
一种自发性的、由心而生的膜拜感逐渐涌上心间。
莫思瑶隐约知道顾南算特别优秀的那一类人,但只有亲眼所见,才知道他比想象中的更优秀百倍。
“你……你太牛了!”她由衷地赞叹。
顾南默默地给自己一个赞,但面上不显,完全看不出骄傲,只是嘴角矜持地略微上扬。
“这之前是个私人小作坊,后来就是熟悉的套路,老板干不下去跑路了,就荒废了下来。家里实在是放不下了,大二那年我跑了大半个C市,才找到这里,长租了下来。但再过两个月租期就满了,老板明确表示了不续租,所以我有两个月的时间找地方搬,要来帮我吗?”
“嗯!”莫思瑶拼命点头。她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只感觉目不暇接,惊叹连连。
“这是什么?感觉好难呀。”她指着一幅立体图问。
“还行,以后你就会运用到几个软件,像最基本的Photoshop、 SketchUp、AutoCAD等,掌握了就还行,你手绘能力很不错,这是基础,对你很有帮助。”
莫思瑶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感觉入错了行。"
“你很快就会领悟,建筑系根本就不会让你有时间睡觉。现在还是基础,之后除了画图,你会发现你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画图。”
莫思瑶撇撇嘴,叹了口气,突然眼前一亮:“哇!这是什么?”“这是我设计的一些游戏图册,兴趣所致。”
“好漂亮!”莫思瑶嚷嚷着,“我要学这个!”“嗯,我教你。”
莫思瑶又逛了一圈,连连感慨:“你真的太厉害了!你画这些东西得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啊?”
“熟悉了就很快,这里很多只是草图。这里是这些年逐渐改造的,防潮防虫还不错。”
“那也很了不起,为了怕你骄傲,只给你九十九分。”她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
“荣幸万分,你应该早点带我过来。”
顾南看着一脸兴奋的莫思瑶,目光柔和,随后他强迫自己别开视线。望着一幅幅画作。许多年前,他从来没想过这一天,他每天浑浑噩聚、自暴自弃地得过且过着,而她活着该多好。
“我希望让你的牺牲值得。”他突然平静地开口,“只是我无论做什么,都不值得。"
莫思瑶好像被什么小爪子轻轻地挠了下心口,只感觉顾南这个人真讨厌,搞得她鼻头又发酸了,她叹了口气:“你这个笨蛋。”
“莫思瑶,你才是个笨蛋。”“喂!”
“所以……”顾南正色道,“哪怕害你与心爱的人走失,你也不后悔吗?”
后悔吗?莫思瑶再次慎而重之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其实她也没有那么伟大,哪里有什么思考的时间,只不过是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她刚好看到他在她面前,就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事实上,如果真的没有推开他,那么明明有能力却只求自保的她,才会一辈子活在阴影中吧....
她大概算是个很善良的人吧?她有点不要脸地想。“哪怕是为了这些画、这些作品,也不能后悔啊。”“哦。”顾南眼底有淡淡的雾意。
差不多把楼下逛完了,莫思瑶的目光触及二楼:“咦,上面还有什么?”
顾南顿了一下,她已经等不及他回答:“我去看看。”说罢,“噔噔噔”地爬上楼。
他沉默着跟了上去,莫思瑶已经全身僵硬地愣在那儿了。墙上挂着一张张的画,画面上的人是她,全是她。
许多画纸已经被渲染上了岁月的痕迹,有些画的下笔很粗糙,但处处透着画者虽然生涩却格外用心的感觉,有些是从单行本上的某一页上撕下来的,有点失真,却告诉她一个男孩的用心。
“你……”莫思瑶承认心底确实有一个角落,仿佛被什么炙热的光烤化了,软软的,灼得她的眼眶有点发热。
“一开始只是尝试着画,想着那个大姐姐应该要被人记得。"
“顾南……”莫思瑶被触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说先前她能保持置身事外,那么如今她身陷其中,一点也抽不了身,“没必要……我.."
“你就像是阳光。”他看着她,灯光下,他目光灼灼,坚定且真挚。他的语气简单得就像在呼吸空气一样,“经历了那件事,我觉得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我想把心意传递给你,而不是在死后悼念,空留遗憾。”
“……你、你这样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微微一笑:“那就好,这证明你在动摇。"
“我……”莫思瑶的视线在墙上的画上游走了一圈,突然觉得心中有种无形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滋生,这让她压力倍增,“你在我的印象中,始终是那个小屁孩。”
“哦。”那可能是他还不够努力。
顾南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圈这些画,视线落在最后那一幅上,那是他在江边写生时草草画的多好啊,她闯入了他的视线。
似有感慨,他又开了口:“重新遇见你之后就不用再画了,因为你已经在我脑子里了。"
“你不要说了!”
“笑的,哭的,难过的,生气的,开心的……我都记得。”“你能不能闭嘴啊?”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莫思瑶有些落荒而逃地又跑下了楼,顾南倚在扶手上,笑得很温柔的样子:"小心,不要摔了,今晚就教你画图吧。”
正在飞速下楼的莫思瑶僵了僵,教她……画图?啊,这个理由她居然无法拒绝!
“而且,目前可以让你畅谈过去的人只有我。”好有道理,她无法反驳怎么办……
只见他凭栏微笑:“和我说说吧,你的那些过去。"
莫思瑶,你知道吗?过去的许多时候,我都背负着沉重的压力,但这种压力是我活着的动力,我想替你好好地活着。我以为你的出现,会让这种压力释放,可是我错了,它突然变成了我喜欢你的原因。
一点一滴,当我发现时,它已经累积了那么那么多。
我看到你会欣喜,你哭我会难过,我期盼每一个明天,我期待你每一个笑颜。
哪一天你回头,再喊我一声“顾南”。我一定在。
莫思瑶觉得自己又要旧话重提了,每一个选择建筑系的朋友,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一人生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悲剧!学业这么重,过得好辛苦!说好的放纵呢?说好的浪荡呢?
莫思瑶还没等来顾南搬地方,就必须先面临期中考的压力了,因为考分占最终成绩的百分之三十,对于想拿一个优秀奖学金给两位老母亲看的莫思瑶同学,注定与自习室结下了不解的缘分,正式开启自习室、饭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
当然,人际交往也是必修课之一,她终于找到机会把顾南介绍给了傅盈。这个冷面学习狂居然难得矜持了一把,还真的规规矩矩地问了些学习方法与经验,到了饭点,顾南还很识趣地提出请吃饭。
刚在餐厅坐下没多久,傅盈突然语出惊人:“学习使我快乐,见偶像也使我快乐!你们俩的婚事,我就不反对了。”
“喀喀……”莫思瑶特别想喷她一脸矿泉水,然后问她咋不上天呢。顾南特别凑巧地递了杯茶上来,堵住了莫思瑶欲辩解的嘴。
点完餐后有片刻的尴尬,傅盈索性又翻出了课本,大概还有个题目没搞懂,她眉头打结,顾南见状瞄了一眼,好像很随便地帮她解决了。
“哇,微机原理与接口技术大神您都懂啊!”傅盈厚重的眼镜后面一双眼睛闪着光,差点亮瞎莫思瑶的狗眼。顾南自始至终很淡定:“一点点。”
“啊,一点点就很了不起了!这家伙翻这书的时候,差点就口吐白沫了。”
“傅盈!你翻《建筑阴影与透视》和《建筑设计基础》的时候还差点昏厥呢!”
“呵。”傅盈扶了扶眼镜,“大神师兄你哪里都好,就是眼光差了那么一点点。”
"你信不信我不帮你埋单?”
“和大神师兄共进午餐是我的荣幸,倒贴我都乐意。你自己吃的自己出。”傅盈一副懒得理莫思瑶的样子。
顾南开始认真思考请她们吃饭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深入目标人物的交际圈显然是正确的,于是顾南趁着傅盈上洗手间时,顺口问了一句:“见完闺密,什么时候见你室友?"
莫思瑶差点被鸡骨头噎死:“你想太多了。”
期中考这天,通宵熬夜啃书的董舒然顶着黑眼圈在床铺上哀号:“啊啊啊,我还有两章没复习完!下午那门考试还没来得及看,怎么办?考不过怎么办啊……”
考前特地早睡养足了精神的莫思瑶无话可说。
原来没复习完呀,害她还以为董大小姐深藏不露呢,要不空闲时间咋一得空就在玩游戏。
“抓紧时间把教授讲的重点看一下,应该没问题的,加油。”肖晴给了她爱的鼓励。
“不行不行,待会儿你们俩左右护法和我坐近一点,给我瞄两道选择题也好。”
肖晴笑笑:“走啦,吃早餐去了。”
"不不不,我再看看书,奋战到最后一刻!”
因为基础课程多,考试流程安排得比较满,一个上午安排了两门考试。
A大对考场纪律这块特别看重,抓考场纪律抓得很严,董舒然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说,并不敢真的偷瞄。好在第一场是开卷考试,可第二场董舒然明显吃了点苦头,但得益于平时分的百分之四十占比,她很快就收拾了心情投入下午的课程复习中去了。
下午考的是建筑力学,因为复习到位,对莫思瑶来说并没有什么压力,她的心态很放松。只是没想到考场上发生了一件让她措手不及的恐怖误伤事件一
她因为“作弊”被抓了。
莫思瑶整个人慌得要死,那字条是谁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口袋里,她一点底都没有。但监考的龚老师极为肯定地说亲眼看到字条是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这下她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莫思瑶没能进行接下来的考试,她被带出了考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告诉他们她不是这样的人,没人敢冒这个险。她强迫自己坚强,只是迈出教室的腿却不自觉地有些发软,她也不知道将会面对什么。
“我姓黄。”那女老师把莫思瑶带到了楼梯口前的空地处,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又说道,“我们先在这里等一下,待会儿会有其他老师来接你,龚老师是当事人,是一定要去的,我问你一句实话,那个小抄是不是你的?"
"不是!老师,请您相信我!”
“好的,你也不必着急,因为整件事我没有看到,所以我不方便评论什么,待会儿你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跟调查的老师说一下,监控老师已经让人去取了,如果是一场误会,老师这边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好吗?”
莫思瑶只能拼命点头。
考试还在继续进行,等待的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煎熬。又过了好些时间,参与调查的老师终于出现,随后黄老师把莫思瑶的考卷交给那位年轻老师,小声交代了几句,接着进了教室叫出龚老师,一行三人就这样去了学校教学中心办公室。
到的时候,他们建筑工程学院的副院长、建筑系主任、班级辅导员和一个大概是管考场纪律的老师都在,这三堂会审的架势,让莫思瑶感觉自己真的像一个犯人一样。
不过领路的那个年轻老师很快就先带她去外面等了,随后也不知道那个龚老师是怎么陈述的这件事情,搞得莫思瑶心里很忐忑,门是虚掩的,莫思瑶余光瞥见那龚老师把字条交给系主任,并说出“这种作弊行为必须严厉处置”的话时,莫思瑶再也没忍住,冲进去大声辩驳:"我说了,那字条不是我的!”
这种行为在老师看来是很没有礼貌的,几个人都沉下脸,但既然进来了,龚老师冷脸哼道:“这字条就在你脚下,难道还是别人陷害你不成?”
“我不知道那东西是谁的,是哪儿来的,但做小抄这种作弊行为太低级了,而且所有的题目我都会做,复习也到位,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做这种赔本买卖?您去问问咱们专业课老师,我没缺过一堂课,每次提问也是有问必答,要学的知识不敢说全吃透了,但应付考试完全没问题。要是你们不相信,给我单独出份卷子,考考我会不会!
“单独给你出份卷子?老师的时间难道要全部浪费在你这种品行不端的人身上?”
莫思瑶真的觉得难以理解,这龚老师就像个老古板一样,道理也讲不通,不知怎的,就认定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我怎么就品行不端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掉眼泪,“我没有做过的事,您让我怎么承认?'
“有些人作弊不一定是为了及格,也有可能是想拿奖学金。”“我要拿奖学金也绝对是凭我自己的本事!”“你作弊就算本事了?"
“龚老师!我没有作弊!黄老师说有监控,麻烦您在看了监控之后再来定我的罪好吗?'
龚老师顿了一下,说:“可以,但我相信眼见为实。”
“都说了不是我的!字也不是我写的!我说没做过就没做过!“真是好笑,我还陷害你了?”
“那好,您倒是提一下字条上写的都是什么知识点,我要是能把里面的内容全部背下来,是不是就能证明至少我没必要做这个事?
“没必要不等于你没做!”
系主任突然插话:“一个点和一个钢片,怎么组成几何不变体系?”
“将三根不共线的链杆相连。”“静定结构是?”
莫思瑶略微回忆了一下,回答道:“由于物体与物体之间用各种约束相互连接,构成能够承受各种载荷的结构。凡只需要利用静力平衡条件就能计算出结构的全部约束反力和杆件内力的结构称为静定结构。”
应答得非常畅顺,系主任和副院长的脸色都缓和了许多。“梁式楼梯是什么?”系主任突然问了个小抄上没有的问题。莫思瑶微微思索了下,随后又流畅地回答道:“梁式楼梯由在斜板两侧或中间设置的斜梁……”大概因为肾上腺素上升,她简直是超水平回答。
“缺点呢?”
“缺点是外观看起来有些笨重,而且支模和施工比板式楼梯复杂。”问到这里,系主任看了一眼副院长,说:“她回答的都是对的,这个问题并不在小抄上。”
听到这话,莫思瑶的眼眶蓦地有点湿润,带着委屈道:“院长,主任,我真的没有作弊!那张字条我真的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这一定是个误会。”她看了一眼龚老师,“我知道您不会陷害我,但是同理可证,您也不能一口咬定这个就是我的。我说了考试的知识点我都会,就算是为了拿奖学金而作弊,那我总该准备一些我没有把握或者不熟悉但有可能考到的内容吧?”
“这样吧。”系主任有了主意,“还是先调取监控吧,黄老师不是说让人去弄了?”
毕竟事关一个学生的前途,所以领导的态度还是比较谨慎的。就在这时,一个身材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敲了敲门,随后便听到系主任称得上亲切的声音:“小顾来了?”
是顾南!
终于见到熟人,甚至是有可能成为她后盾的熟人,莫思瑶顿时红了眼眶,一种委屈掺杂着被冤枉的焦急和郁结的情绪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却在制高点时轻轻落下,终归是有了依托。
顾南显得很从容,他和在座的人打了招呼之后,就让辅导员再次把莫思瑶带出去,然后关上门在里面跟那些人商量了什么,区别是这次他们在里面说什么她都不再害怕。
因为顾南的存在,她的心安定了许多。
辅导员是认得她的,安抚性地冲她开口:“思瑶同学,我相信你,放心吧,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莫思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约莫一刻钟之后,门再度打开,她一眼就瞥见龚老师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也不再多说话了。系主任看着莫思瑶,脸色同样柔和了不少,随后以眼神请示了下副院长,接着心领神会地开口:“叶同学,小抄的存在确实是事实,但综合整件事来看呢,是其他人事先藏在那里,还是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监控存在盲区,也看不清,我们还需要时间调查。但是龚老师也是秉持着对工作负责、对同学负责的态度,他处理这件事的出发点及本意呢是没有错的,所以经过讨论,我们决定采信顾南同学的说辞,相信你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希望你秉持这种刻骨学习的精神,好好学习,成为社会的栋梁。另外……关于建筑力学的补考方式,我们系里会跟你的任课老师碰个头,再研讨一下具体的补考方案,但题目肯定会更难一点,你觉得呢?”
莫思瑶觉得有什么话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这确实是最好的结局了,她点了点头:"可以,但是我希望不能取消我拿奖学金的权利。”
"这是当然。”系主任很亲切地笑笑,“那……这位是你们系研究院的学长,就让他送送你,关于整件事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问问他。今天时间也晚了,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好好休息调整下情绪,不要影响了接下来的考试。”
那龚老师也只是哼哼了一句:“既然小顾替你担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莫思瑶抬头看了眼顾南,知道承了他一个大情,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随后,顾南便很“得宜”地在这个时候往前迈了一步,“领命”送她。
直到走出教学大楼,他们都没再说话,莫思瑶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你怎么会来?"
“是啊,为什么呢?”顾南看向她的眼神其实有点心疼,他冲她安抚地笑笑,然后把目光投向远方,“我只希望以后每次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在。”
其实他想告诉她,因为总想时时刻刻见到她,所以他今天早早地起了床,还花了点小心思把头发抓出点造型,甚至临出门前还站在镜子前恶心了一把室友,问他们自己“帅吗”。
只是今天是考试日,建筑系的考试向来是节奏紧凑的,所以早上目送她去了考场后,他就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处理了些事项,随后想来等她考完试,作为犒赏请她吃顿好的,结果……好在她的考场就在一楼,好在他坐着的综合楼旁的休憩凳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好在他认识监考的黄老师,所以他刚好能赶上她出来打电话汇报情况的时候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坚信她的人品,又恰好在学院里有点关系,所以他自告奋勇地去帮忙调监控,帮她解决事项。
他还想告诉她,因为她的存在,他的人生其实多了许多美好的事,譬如每天清晨开窗想象一下她伸懒腰的样子,刷牙吐泡泡的样子,蓬头垢面地抓抓头发、然后随意地把头发束成个小鬏鬏的样子,甚至是她半眯着眼睛打哈欠的样子,都让他觉得所有的拼搏都变得格外有意义。
这样的她,被他视若珍宝的她,第一次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呢。莫思瑶除了心有余悸,还有点委屈:“我真不知道那字条是从哪儿来的。"
“嗯,我相信你。”
她微微有点感动:“谢谢你。”“所以,打算给我涨几分?”
“你够了……”莫思瑶白了他一眼,“话说你看了监控,真的是盲区啊?”
“是,看不到你在做什么,但能看到老师在你身边捡起小抄的
画面。”
“那……"
“我就说我是你的家教,你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所有知识点我能确认你都掌握了,字条上的内容太容易了,不值得打小抄。”
“对啊,我刚刚就是这个意思,我还答了题证明我的实力呢。""那大概是因为……我是学霸?所以说话比较有说服力?”
莫思瑶摸摸自己饱受惊吓的小心脏,顺带略吃味地斜了他一眼,人比人,气死人。
“我来之前,已经顺便给你这门课的教授打过电话了,他会单独给你出题,单独给你监考,放心,陈教授跟我的关系还不错,他已经答应了。"
“真的谢谢你了。”
顾南突然轻轻一笑:“第二次道谢了,这是要以身相许的节奏?”莫思瑶什么感激不尽的心态统统崩了,直接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我回去了。”
回宿舍后,莫思瑶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整件事,只说事情解决了。虽然是虚惊一场,但还是给莫思瑶提了个醒,就是虽然她“来历”特殊,但她还是真实存在的,要经历这世间存在的各种磨砺艰险。
见她情绪不佳,肖晴很识趣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倒是董舒然没啥眼色地还想深入八卦,所幸被肖晴成功制止了。
第二天,莫思瑶因为心里憋着一股气,不想失败给人看,几乎是超水准地完成了作答。而且,落座前她特地检查了桌子,并选择坐在监控看得最清楚的位置上,心里想着,谁还站在她面前说是监控盲区,她一定要抗争到底!
好在她准备到位,余下的几门考试算是顺利地完成了。
随后上课时,系主任也不知是看顾南的面子,还是为了安抚她,特地让班级辅导员解释了一下考场的“误会”,大概还表扬了一番她课业水平过硬、对答如流、临危不乱什么的,重点是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弊的同学,要严打严抓,但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问心无愧的同学。本来事情发展至此,作弊风波应该算是暂告一个段落,然而让莫思瑶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并没有随之平息,反倒是在短短数天内迅速发酵,让她以匿名成了一场流言的女主角。
“不知道是谁说出去的。”董舒然告状的时候义愤填膺。确实,流言这种东西追溯谁是起源还是比较难的。
莫思瑶从董舒然嘴里大概了解了整件事的内容,大致就是说她有后台,被现场抓到作弊后,凭借过硬的关系私下解决了,所有领导不再追究、闭口不提,明目张胆地享受特权……
最后总结陈词就是作弊了还不用负责任,还有教授单独出卷子,还对建筑系传奇顾南投怀送抱,说她一定能黑幕所有人拿到奖学金啥的,最后还让她不要痴心妄想,顾南师兄是有心上人的。
因为不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董舒然以为顾南只不过是刚好被监考老师委托去看了监控,所以顺口问了一句:“对了,你近距离见着了顾南师兄,他帅吗?”
"……还行吧。”
“还行吧?我的天,你的要求到底是有多高?”董舒然惊呼,“我要是能有个这模样的男朋友,做梦都能笑醒。"
莫思瑶第一次被卷入舆论中心,再看得开也还是有一种又委屈又生气又难过的情绪在心中翻滚,肖晴见她难过,忍不住宽慰了几句,让董舒然安静一点。
董舒然撇嘴:“干吗呀,那流言又不是我说的。没事没事,跟着姐玩游戏去,咱们大杀四方!"
虽然只是同学间的口口相传,但她的形象被大为破坏,年轻气盛的莫思瑶想为自己辩解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宽慰自己一句清者自清,但情绪还是明显受到了影响,哪里都不想去。被董舒然这么一说,她就真的尝试着去玩手游,除了上课,都窝在宿舍没出去,还破天荒地逃了一节课,就连周末放假都没回家,以免自己情绪低落被妈妈看出什么端倪来。
至于顾南,因为怕被董舒然发现“奸情”的蛛丝马迹,不,其实是为了避免微信信息影响自己打游戏,莫思瑶索性卸载了这个软件。只是被虐了好几天,她对游戏本身还是没有太大爱好,倒是对游戏原画设计有了莫大的兴趣,一有空就拿着纸笔出来涂涂画画的,几天下来,倒是画了不少手稿。
想到顾南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画技,莫思瑶几乎是强忍着没让自己主动联系他,她心里琢磨着日子,就再颓废几天?
就当莫思瑶还沉浸在这样“自闭”的生活中时,她宿舍的门被敲响了。
“瑶瑶,找你的!”董舒然咬着苹果喊。
莫思瑶艰难地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来,只见多日未联系的傅盈寒着一张脸冲她道:“你是要在宿舍里窝到发霉吗?还看!”傅盈毫不客气地敲了敲莫思瑶的头,道,“你真以为自己是孙悟空啊,想修炼成一双火眼金睛?!”
与傅盈维系的这段友谊不能从正常的角度来分析。
傅盈这个人从来不会对她客气,冷面,毒舌,情商低,独来独往没朋友,你说她孤独,她确实是,但她乐在其中。人类是群居动物这种最基本的社交需求,在她的字典里是可以被忽略的,她绝对不会讨好你,也不会迁就你,但偏偏就对了莫思瑶的味。
不过傅盈这么一嚷嚷,倒确实让莫思瑶感觉日子过得有点过度自闭了,果然玩什么都不能过度,然后她就颠颠儿地随便换了一件衣服跟着傅盈出门了。
“咱们这是去哪儿啊?”莫思瑶好奇地问。“图书馆。”
“又是图书馆?你都能写篇文章叫《那些年我与图书馆的不解之缘》了,能不能有点新意?”莫思瑶撇嘴。
主要是那地方不方便她倾诉啊。想到这里,她抓紧时间在路上竹简倒豆子一样,把整个作弊事件以及自己因为这件事所遭受的苦闷心情全部说了一通,满心以为傅盈会对她表示同情,说不定还会请她大吃一顿,结果对方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该。”
“啥?我没听清!”
傅盈冷哼:“我说你该。不管是不是误会,这件事还是因为你自身不够强大。”
“为什么?!”
“还好你复习到位了。我就问问你,如果你没有复习到,或者你临场发挥不好忘记了,你拿什么来证明你不需要作弊?”
“不是,你这就是歪理……"
“而且这充分证明你个人形象不突出,别人不说,就顾神这人,要是有人说他作弊,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不可能。”
“是吧,你跟我其实都没有正面接触过他的学习成绩,不过你一定不知道当年他是以系里第一名的成绩进来的吧?”
……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是他入学那年的学生代表吧?你不知道他大一就参加了全国大学生建筑设计大赛拿了金奖吧?你不知道他研究的课题经推荐上了国家级杂志吧?我的意思是,这种事哪怕你并不知道,你也道听途说地从侧面了解到他很强对吧?人家的形象就在那儿摆着,有过硬的硬核实力支撑,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哪怕是他身边有一大堆小抄,都不会有人觉得是他的,凭什么,就是因为能力啊。所以我就问问你,说到底是不是因为你实力不够?要不要反省?你要是够强,人家就算要陷害你,都不会从这方面入手。所以,了不起就是几个还算熟悉你的人觉得‘不至于吧’,但是人家摸不准你到底有没有作弊啊,毕竟尔是被老师抓了个现行的,对吧?”
莫思瑶感觉自己就要被这个歪理说服了,嘟囔:“你这就是歪理,哦,实力不强的人就可以随便被冤枉了啊?还要不要公道、要不要正义了啊?”
“不可以啊?什么叫‘有口难言’,什么叫‘百口莫辩’?而且你要搞清楚重点,我不是在说你错了,而是在告诉你应该如何杜绝以后再发生同样的事。事实上,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觉得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会是‘这么巧,老师一定又冤枉她了’,还是会觉得‘哇,怎么又是她,那看来上次不是冤枉她,毕竟不可能这么巧合啊’,你觉得大部分人会是哪种想法?”
莫思瑶平日里也算伶牙俐齿,此刻却像脑子卡壳了,居然找不到话反驳。
“加油吧,你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你巴不得我天天拎个包跟你扎根在图书馆。”
“笨得还挺可爱的。”傅盈对她的反应感到满意,“没有你这个笨蛋衬托一下我,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在独孤求败了。”
“傅盈!”莫思瑶嚷嚷,“你安慰我一下会死吗?”“不会,但是我为什么要安慰你?”“……你不是我朋友吗?”
“哪条规定说朋友一定要给予安慰?”
“傅盈,你这个毒舌精!其实你心里很心疼我的对吧?'"不对,我对你的堕落感到可耻。”“我恨你。”“无上荣幸。”
“算了算了。”反正精神年龄比傅盈大了十几岁,莫思瑶劝说自己,不跟她一般见识,但转念一想,心里还是不平衡,“你这个没良心的,你都不知道外面传我的事传得多难听,你倒是说说看啊,这点你又有什么高见?”
“高见没有,就是想不通你管这些干吗。人家又不是当着你的面说,一来是因为他们不敢确定这个事是不是真的,二来怕是真的,怕你后台这么硬,得罪你得不偿失。所以在背后传一下怎么了?都是吃饱了闲的,明星的事也就热那么一两天呢,你这事我保证三五天绝对没啥提及度了。你操心啥?不痛不痒的,你真要是茶饭不思、一蹶不振才中了人家的计。”
别看傅盈平日里没啥话,真要开口那是滔滔不绝、有理有据。说到这里,她哼了一声:“要是真有人站出来质疑你什么的,你打电话给我,我一定说到她哭着回去喊妈妈。你就负责当个小公主,努力点把日子过红火,再敢沉迷于游戏,我手机都给你砸了。再说了,你这个算什么?当年班里人都说我是神经病,我要是一个一个去解释,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神经病啊?有那工夫,我还不如好好努力,争取让 A大的历史名册上光荣地记载上我的名字,永垂不朽!"
莫思瑶“哈哈”笑出声来,倒是越来越喜欢她:“我以前有个朋友,也是直肠子,我跟你说,就你这嘴,扔蛇窟里能把蛇毒死。”
“你这叫欠虐,拜托你好好提升自己,再不努力会被顾神拉开一大段距离的,别回头找我哭。”
“顾什么神,我跟他没关系。你啊,要是拿出一点在顾南面前的软萌态度来,我能抱着你啃一脸口水。”
傅盈突然把脸一歪,冲她挑衅:“那你倒是啃啊。”
“……想得美。”莫思瑶咬牙,“我等着看以后什么样的男人能收拾你。”
傅盈顿了一下,突然勾嘴鄙视道:“那也得是顾神那样的。”“你要你拿走啊。”“我就不信你舍得。”
“我……我要说多少次,他跟我没关系。”
“唉……”傅盈悠悠地叹了口气,“顾神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莫思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试图阻止她,但傅盈已经感慨完毕:“眼瞎。”
“你够了,哪里眼瞎了,我这么优秀。”
“这几天天天窝在宿舍发臭的人是谁?前几分钟还哭唧唧一脸‘天要塌了我要死了’的人是谁?赶紧收拾好,每天带几本书跟我上图书馆去,自己不强大,不把高大的形象立起来,是想怎样?还想让人钻空子?”
“……你上辈子一定是我妈。”
“你要是我女儿,那我上辈子一定是被气死的。”“傅盈!我生气了!”
莫思瑶正绞尽脑汁想怎么呛回去的时候,傅盈突然不说话了,似乎这时才想起自个儿是带着神圣的任务来的。
顾神的亲口托付,她自然是义不容辞。
傅盈望着前面如约出现的男人,缓缓别过头来以一种嫌弃中夹杂
长长地叹了口气。着看“上辈子走了狗屎运的好命女人”的眼神瞄了莫思瑶一眼,然后
前方。莫思瑶一眼便看到了顾南那修长的身影,他就那样立在她们的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