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那道屏障,眼前是一片茫茫雪地,寒风如利刃般呼啸而过,刺骨的冷意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冻结。余二时搓着手,双脚不停地跺着地面,嘴里呼出一口口白气,像是冬日里的幽灵:“好冷啊!这鬼天气,简直要冻死人!”
含雪抱紧双臂,脚步却轻快地走在一旁,她的目光在四周扫视,雪地上留下两串长长的脚印,宛如孤独的旅者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的旅程。余二时身挎着转X机枪,腰间还别着一把皮蛋枪,步伐稳健,眼神警惕,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他们走过一棵又一棵枯树,仿佛这片雪地永远没有尽头。
含雪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余二时,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有些飘渺:“你哪一年出生的?”
余二时给手上哈了一口气,搓了搓冻僵的手指,笑道:“2480年,老古董一个了。你呢?”
含雪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眼中飘过一抹朦胧:“2505年,或者2506年吧,我也记不清了。”
余二时眼中闪过一丝调侃:“自己出生年都记不清,你爸妈没告诉你?”
含雪撇了撇嘴,语气淡淡,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我没爸妈,从小就是孤儿。”
余二时怔了怔,随即笑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同情:“我也没爸妈,不,准确来说,我有爸妈,只是他们死得早,死在了那场全球流行病毒中。”
含雪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同情,她轻声安慰道:“放心,病毒已经控制住了,现在不会再有那样的悲剧了。”
余二时活动了一下身体,试图让自己暖和些,却苦笑:“是啊,控制住了……不过,谁又知道未来会怎样呢?”
含雪却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其实,病毒又爆发了,只是这次,我们有了更多的准备。”
余二时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她,眼中满是震惊:“你怎么知道?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
含雪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沧桑:“我出生在你后面的年代,我怎么能不知道。那些年的苦难,我亲身经历,又怎会忘记。”
余二时搓了搓冻僵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是啊,我差点忘了,时间已经不一样了。那……人类,我们,现在怎样了?”
含雪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苍凉:“我们在电磁罩中生活,与外界隔绝,才能勉强求得一线生机。”
余二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哦,把病毒、地震、风暴都隔离在了外面,那里面……应该很安全吧?”
含雪忽然想到什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道:“我在电磁罩中为什么没见过你?你……是不是……”
含雪现在所处的年代是2525年,19或20岁的她,对过去充满了好奇。而余二时身处2505年,25岁的他,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命运的终点。余二时出生在2480年,如果活到含雪的时代,应该是45岁。然而,电磁罩建成的时间是2505年或2506年,而余二时现处的年代正是2505年。
这意味着,余二时很可能在电磁罩建成之前就已经去世了。想到这里,含雪心中一阵酸楚,她看着余二时,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余二时却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情绪,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没见过电磁罩,也许……我没活到那时吧!”他忽然笑了笑,语气轻松,却藏着一丝苦涩:“如果我活到那时,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叔呢。”
含雪被他逗笑了,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可你现在就比我大五六岁,我叫你一声哥哥吧。”
“好啊!”余二时搓了搓手,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和温暖,“叫吧!”
含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声叫道:“哥……哥。”
余二时笑应道:“哎!再叫一声。”
含雪抬脚踢了他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得寸进尺。”
余二时未闪,挨上一脚,却笑得更加灿烂:“挺好,不冷了,心里暖洋洋的。”
雪地中,一棵枯树下,站着一个男人,他的衣着单薄,身体却仿佛感受不到寒冷,脚下是一撮用枯树枝生成的小火苗,在寒风中摇曳生姿。
余二时和含雪走近,余二时搓了搓手臂,哈出一口白气,问道:“你不冷吗?这火堆看着也不暖和啊。”
男人看了他们一眼,随手将手中的半截细树枝扔进火苗中,语气平淡:“习惯了,冷与暖,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他扬了扬下巴,指向含雪,“她就不冷,女孩子抗冻。”
含雪抱紧双臂,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我冷,只是不想说而已。”
余二时蹲下身,靠近小火苗取暖,脸上露出一丝惬意。含雪站着一旁,警惕地看着男人,身体微微向余二时靠近,心中暗自催促他快点取暖,取完了就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
“把火架旺些。”余二时站起身,准备去折枯树上的树枝,想要让火堆更旺一些。
“最好不要。”男人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和神秘。
余二时愣住了,捏着折在枯树上的树枝,不解地问道:“为什么?火大点不是更暖和吗?”
男人淡淡地说道:“就像这堆火,大了不行,小了也不行。太小它就灭了,太大人就灭了。这火,得刚刚好,才能保命。”
含雪瞥了一眼小火苗,发现柴火堆在四周融化的盆式小雪坑中,下面是厚厚的冰层。火太大,冰层化裂,烤火的人就会掉进去,万劫不复。她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赞同:“有道理,你果然有经验。”
余二时放弃了树枝,走回来看见冰层,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靠近小火苗,取了半身暖,二人准备离开这个神秘的地方。
“等等。”男人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和挽留。
二人转身,男人走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怨:“白烤了?你们就这么走了,我这火堆岂不是白守了?”
余二时侧头看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这也收费?烤个火还要钱,你可真会做生意。”
男人绷住的身体忽然蜷缩,连搓自己的身体,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衣服,把你的衣服给我一件吧,我实在太冷了。”
含雪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又止住,心中泛起一丝同情。这男人,看似坚强,其实也有脆弱的一面。
余二时摸了摸自己的单衣,无奈地说道:“你不是不冷吗?怎么现在要衣服了?”
男人直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理所当然:“加件衣服,总是好的吧,万一我冻死了呢?”
含雪抿了抿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们也没有多余的衣服,自己都不够穿呢。”
男人插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耍赖:“千年等一回,好不容易等到个人,你们想吃霸王餐啊?连件衣服都不给?”
余二时抓了抓挎在身上的转X机枪的枪柄,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吃,也是吃讹诈性的霸王餐,谁让你提前没说清楚的。把衣服给你,我光着身子走啊?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男人见余二时手抓枪柄,软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妥协:“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其实,我是想让你们帮忙引引兔子,我这火堆旁边,兔子都不敢靠近。”
含雪歪了歪脖子,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守株待兔?你这方法可行吗?”
男人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兔子上钩,自有妙招。你们只需在附近走走,兔子自然会跑出来。”
二人似懂非懂地走开,雪地上留下他们的脚印,和那神秘男人的身影渐渐融为一体。
含雪走在雪地中,心中思绪万千。她看着余二时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她知道,余二时很可能在电磁罩建成之前就已经去世了,而她却无法将这件事告诉他。她犹豫着,是否应该告诉他真相,却又觉得太残忍,仿佛是在剥夺他最后的希望。
她张了张嘴,却又闭上,最终选择了沉默。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心中暗自祈祷他能平安,希望他能活到自己那个时代,看看那个虽然充满挑战,却也充满希望的新世界。
余二时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一丝关切:“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含雪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勉强:“没什么,就是有点累而已。”
余二时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和温暖:“别担心,我会照顾你的。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含雪心中一暖,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感激:“谢谢,有你在,我觉得很安心。”
雪地里,一棵枯树孤零零地立着,男1正坐在那儿垂钓,神情专注。男2蹲在左边,旁边带着个小孩,男3则蹲在右边,身旁伴着一条狗。雪花纷纷扬扬,给这寂静的画面添了几分寒意。这时,含雪和余二时走了过来,还没开口,男2和男3就同时把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嘘”的手势。含雪和余二时会意,静静地站在一旁。
突然,男1手中的鱼竿动了,一条小鱼跃出水面。男2和男3异口同声:“给我儿子吃!”男1紧紧攥着小鱼,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这鱼是我钓的。”
男2把小孩揽进怀里,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我儿子,两天没吃东西了!”男3也抱紧了狗,眼眶微红:“我儿子,三天没吃东西了!”
男1左右看了看,一脸漠然:“关我什么事?”
男2和男3又同时开口:“救急啊!先给我儿子!”说着,两人还吵了起来,男2指着狗骂男3:“你那是什么儿子?”男3指着小孩回击:“你那是什么儿子?”
男2拍拍小孩的背:“这是我亲儿子!”男3摸摸狗的头:“这是我朝夕相处的儿子!”
男1气呼呼地把小鱼揣进兽皮衣里:“养什么儿子,我还饿着呢。”
男2和男3一脸无奈:“我们白陪你了!”男1撇撇嘴:“谁让你们陪我了?”
男2和男3同时指向男1:“你!”
男1起身要走,小孩见状哭了,狗也叫了起来。含雪和余二时连忙拦住他。
男1跺着脚,一脸不爽:“干什么?打劫啊?”
含雪指着男1手中的鱼竿:“鱼竿给我。”
男1把鱼竿背在身后:“凭什么?这是我的。”
含雪缓和了语气:“借用一下,钓鱼救人。”
男1挺直腰板:“凭什么给你?鱼的数量有限,给了你,我以后吃什么!”
含雪和余二时对视一眼,然后突然出手,把男1摁在地上,将鱼竿夺了过来。
含雪将鱼竿轻轻搁在男2和男3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们俩,轮流上吧。”
男2和男3却异口同声地推辞:“你钓!”“为啥?”含雪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
两人冻得瑟瑟发抖,齐声抱怨:“手抖得厉害!”
含雪无奈地抿了抿唇,决定自己动手:“行吧,我钓。”
她优雅地坐在小木墩上,将从男1身上顺来的小虾米巧妙地勾在鱼钩上,然后轻轻垂进了凿开的小冰洞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含雪耐心地钓着,但鱼儿似乎并不买账,久久不见上钩。
远处的男1蹲在地上,鼻梁上挂着青紫,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强盗啊,鱼竿是我的,鱼……是大家的,但鱼竿,可是我的宝贝!”
雪地中寒风凛冽,含雪静静地坐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余二时抹了抹衣袖,实在太冷了,只好又放下,转而抓住枪柄,走到男1跟前。他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了一个“你”字,半天才又挤出一个“你”。
男1抬头,余二时一脸为难,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囔囔道:“把……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男1两手紧紧拉着兽领,护着兽衣,哭诉道:“做人不能这样啊,好不好?抢了我的鱼竿,还要抢我的衣服,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余二时虚情假意地点点头:“借,完了就还你。”
“借……”男1拉长声音,“那你把你的衣服借我,你借吗?”
余二时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即将兽衣披在了含雪的身上。
男1蹲在远处,熊猫眼显得格外凄凉,光着身子瑟瑟发抖。他把那条小鱼揣进裤裆里,抱着自己喃喃自语:“不该来这里,不该来这里钓鱼……王八蛋,禽兽……他们连禽兽都不如。”
含雪瞥见男1光着身子蹲在那里,心中不忍,单手将身上的兽衣取下,递给余二时:“还给他。”
男1还在那里骂个不停,余二时挠了挠头:“我不去。”
含雪又将兽衣递给男2:“你去。”
男2摇了摇头,撇嘴道:“活该!”
含雪又将希望寄托在男3身上:“你去。”
男3也同样摇了摇头,撇嘴道:“活该!”
含雪气不打一处来,她看了一眼手上的鱼竿,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值不值得。她环顾四周,男2、男3、小孩、狗都巴巴地盯着钓鱼的冰窟窿,没人看她一眼,就连那条狗都没正眼看她。
她愣在那里,另一只手上还拎着沉甸甸的兽衣。余二时见状接了过来:“我去吧,大不了让他再骂几句。”
“良心发现了……知道错了……改过自新了……重新做人了……”男1追着余二时念叨。
余二时转身向他走前一步,男1却吓得后退一步,踉跄坐在地上,蹬着脚慌忙后退……起身穿好兽衣后,又蹲回了原地,等着他的鱼竿。
余二时走回含雪身边。含雪看了看男2和男3,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他们不知道好歹也就罢了,自己总不能不知道对错吧?见死不救是不对的,鱼还是得继续钓。
这时,小女孩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余二时指着狗对男3说:“人要紧,先把你的这条狗杀了吃肉吧。”
男3猛地拍地而起:“我跟你拼命!”
余二时被吓了一跳:“杀狗救人,你懂不懂轻重缓急啊?”
男3呸了一口:“为什么不把人杀了救我的狗?呸!救我儿子才对!”
啊……余二时抱头哀嚎。
嘘……嘘……男2将手指放在嘴上示意男3和余二时安静。他朝男3点了点头,又将手指放在嘴上示意余二时噤声。
呵……余二时瞪大了眼睛,开始怀疑人生。
就在这时,鱼竿动了!虽然也是条小鱼,但不管怎样,在这寒冷的雪地里冻了这么久,总算有了收获。含雪心中一喜。
她将鱼从鱼钩上取下后看了看小孩和狗。男2和男3的手同时伸了过来:“给我儿子!”
含雪闪身避开,心中犯难:给小孩?给狗?她咬了咬牙决定:“一人一半吧。”
男2和男3异口同声地拒绝:“不行!”
含雪指了指自己:“这鱼可是我钓上来的!”
男2和男3理直气壮地说:“我们白陪你了这么久!”
含雪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缓了缓才说道:“这条鱼是我的!”
男2和男3开口威胁:“救……”
“住口!”含雪厉声喝止,“再说的话,我自己吃了!我还饿着呢!”
有了前车之鉴,男2和男3顿时蔫了下来。
含雪拿着匕首在小鱼身上左挪右挪……最终切成了一大一小两块。她把大的给了小孩,小的给了狗。
男3指着含雪抱怨:“你偏心!”
没听到一句谢谢也就算了,竟然还指责起自己来了!含雪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看在狗也是一条生命的份上,不跟男3一般见识:“我愿意……你来钓试试?”
男3搓了搓手:“我手抖得厉害。”
说完,他给狗喂了一口鱼,自己也吃了一口。男2也给小孩喂了一口,自己同样吃了一口。
含雪忍不住干呕了一下。余二时则咽了咽口水。
男2和男3看着含雪:“你继续钓啊!”
含雪气愤地将鱼竿拍在地上:“我不钓了!”
男2和男3同时惊呼:“你要见死不救吗?”
看在小孩的份上,看在狗的份上……我钓!含雪再次拿起了鱼竿。她朝远处的男1招了招手。
男1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还我鱼竿?”
含雪将空鱼钩递给他看,另一只手伸了出来,意思再给个虾米。
男1张嘴就想骂:“得寸进尺是吗?”
含雪连连点头,手还伸在那里等着。
男1气得头直颤,从裤兜里摸出一条虾米,气呼呼地放在含雪手中,转身走去。他在雪地上跺着脚,一直跺到走回原来的位置,蹲下身来喃喃自语:“不该来这里钓鱼的,赔了虾米又赔虾米……”
雪地中寒风凛冽,为了心中的大爱,含雪用意念坚持着、再坚持着……终于又钓上了一条小鱼。
男2和男3的手同时伸了过来,嘴也半张在空中。
“闭嘴!”含雪指着男2和男3厉声道,“这条鱼还是我的!”
说完,她又将鱼分成两半,亲自喂小孩和狗。
喂完后,含雪问小孩:“吃饱了吗?”
小孩连连点头。
她又问狗:“吃饱了吗?”
狗汪汪叫了两声。
男2指了指自己,男3也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在问:我们呢?
含雪将鱼竿递给余二时,示意他还回去。
男2和男3猛地站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含雪捏了捏冻僵的手:“借人的东西,不用还啊?”
男2和男3异口同声地说:“不能还!把鱼竿给我们!”
含雪远指男1:“鱼竿是他的,不是你们的!”
男2和男3再次异口同声:“不能再给他了!给了他,我们以后就没鱼吃了!应该给我们!”
两人开始互相争执起来。
“应该给我!我有儿子要照顾!”
“应该给我!我也有儿子要照顾!”
“我妈妈还没死呢!”男1突然从余二时手中夺过鱼竿,大吼道。
........
(鱼竿和人)